俞小蝶有些害怕了,因为这些人说得对,她那个爹就是铁公鸡,别看平日里宠着她姨娘,可宠归宠,想要把银子要出来,那实在是太困难了。
姨娘想要买东西,能付的就付,不能付的就赊,然后再一点点从她爹那里扣出来。
一来二去的在外头就欠了好多账,本以为都在内城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只要能还上就没什么。却没想到如今摊上这么个事儿,要被赶出内城,要账的一下子都来了。
她想替姨娘说几句好话,可谁能听她的呢?何况她爹已经气呼呼地往外走,愣了一会儿神的工夫就已经到眼前了。
“你在外头欠了账?”俞昌文一提到钱,一双眼睛立即就瞪得溜圆。什么平时最宠爱的小妾和庶女,这会儿统统都做不得数了,他就想把这个钱的事儿给问清楚。于是他把小妾给拽了起来,也不管为何人被成这样,只盯着她问,“说,怎么欠的!欠了多少?”
小妾哪里知道欠了多少,她根本也没记得那么清楚。见她不吱声,那些掌柜的就主动上前,一笔一笔跟他报账。
什么首饰铺的、饭馆的、点心铺的,包括酒馆的欠账俞昌文都能理解,但他就是理解不了棺材铺是怎么个情况。“她怎么还能欠棺材铺的银子?”打
结果人家掌柜的说了:“那谁知道呢,当时说是家里办丧事,要买一口最好的棺材。我一听这个架式,还以为家里什么大人物没了呢,差点儿没合计到俞老爷您身上去。”
俞昌文气得几乎要暴走,当时就指着这个平日里最疼爱的小妾破口大骂:“小贱人!你给我说清楚,棺材是给谁买的?”
小妾哭哭啼啼地说:“是给我哥哥买的,我哥哥去年不是没了么,我当妹妹的就想给他买口好棺木。当时我是跟老爷要过银子的呀,可是老爷您不给,我没办法,就只好去赊。”
“给他买棺木?我都没用上那样好的棺木,你给他买?你那个娘家是喂不饱的狼吗?你哥死了你爹娘是管什么的?没听说有妹妹给哥哥买棺木的!还有,那些个首饰,点心,衣料,你是疯了不成?府里缺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用得着你上外头去穷显摆?你个败家的玩意,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说完,抡起掉在边上的一大块匾额就往小妾头上砸。
小妾吓得抱着头不停求饶,俞小蝶也一个劲儿地替她姨娘说好话。然而她这好话还不如不说呢,一说那个外城相好的又来劲儿了,也挤过来告诉俞昌文:“你养的好女儿,水性杨花不说,还骗了我家好些个钱财。今儿你们要是不把钱都还上来,我就到官府去告诉你们!”
俞昌文更生气了,手底下的板子就抡得更开,从打一个人变成了打两个人。
小妾被打疼了,也急了眼,干脆与他对骂起来:“你就知道打我,要不是你铁公鸡一毛不拔,我至于到外头去赊账?我穿好的用好的还不是为了长你的脸面!明明家里有那么多钱,就是不舍得往出拿,你是想搂着那些钱财带到棺材里去吗?”
人们又往后退了退,给俞家人腾出好大一块地方来,任由他们施展。只道这可真是狗咬狗一嘴毛,俞家这种人家,根本就不用外面的人出手瓦解,自己就能把自己都给作死。
计夺和计嬷嬷已经回到了夜温言身边,计蓉因为实在看那个小妾和庶女太生气,就又冲进人堆儿去给她二人一人掰掉了两颗牙。
这时,临安府的官差终于到了。
官差一到,首先就是冲上前去把打成一团的人都给分开。那小妾一看到官差比看到谁都亲,当时就给官差跪了下来,张着漏风的嘴大声道:“我要告状!我要告夜四小姐纵奴行凶!”
人们差点儿没听乐了,“有病吧?你男人打你,然后你告夜四小姐?你告得着吗?”
小妾指着自己的嘴,再指指计蓉,“她掰我的牙!我的牙没了!”
计蓉翻了个白眼,“我说了,你骂我家主子我就打你,虽然挨打的时候你没骂,但之前骂了呀!没办法,谁让我又想起来了呢!”说完,还瞅了一眼被拽住的那位官差,“官差大人觉得我说得有没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