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别勒古台豪爽的神情,飞扬心里便有点不是滋味,这一回自己可要对不起这个草原汉子了,这老朋友的确是老朋友,不过确是那种一见面就要拔刀子以死相拼的好朋友。利用这样的人,飞扬心里不免对他有些歉疚。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飞扬跟着别勒古台向目的地飞奔而去。
上洛,裴府,裴远达坐在大堂正中的太师椅上,面如死灰,脸上肌肉不住地颤动,手紧紧地勒紧扶手,死死地看着一个跪在他身前的汉子,这个人是从西域赶过来的。
“你,你是说立志要起兵造反了?”裴远达嘴唇哆嗦着问道。
汉子点点头道:“太老爷,我家将军心意已决,快则一月,多则三月,就要起兵了。特意着我回来告知太老爷,请您早作准备。”
裴远达忽地暴怒起来,一把抓住汉子的衣领,怒吼道:“他都快要起兵了,才来告诉我,我怎么准备,啊,我准备去天牢里去啊,我准备在刑场上被凌尺处死啊!”
汉子丝毫不动神色,任由着裴远达将自己摇来晃去。
裴远达摇得累了,松手放开汉子,跌坐回椅中,仰天长叹道:“劫数啊,早在立志将他亲娘接走时我就应该知道端倪了。”
汉子看着裴远达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太老爷其实不必这样,将军在上洛还是安置了人手的,我们可以带着太老爷走!”
裴远达呵呵地笑了起来:“走?你当真以为朝廷是吃干饭的了,只怕此时我府早在重重监视中了,我早该料到了,为什么这几天我想去瑾见皇上都吃了闭门羹,原来根子在这里!立志啊立志,你就算恨我,恨你大妈,刀不该将我们裴府上上下下百多口子人一块算计进去啊!”
裴远达老泪纵横,自己这个小儿子不是寻常人,他早就知道,但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如此大胆,可以想见他如此之大的行动,那会瞒得过所有人,朝中必定有所警觉了。
“你去吧,告诉他,自己保重吧!但愿他能成功,可惜我是看不到了!”裴远达挥挥手,示意这个汉子可以走了。
汉子站起身来,行了一个礼,犹豫片刻,向门外走去。“等等!”裴远达叫道。汉子转过身来,看着裴远达。
“你回去告诉立志,在我心中,他和立新都是一样的,我都是心疼的!”说完这句话,裴远达摇摇晃晃地向内堂走去,一霎时间,原本挺拔的背竟是显得有些佝偻了。
大内勤政殿,大唐的最高统治者德仁皇帝正自龙颜大怒,龙案上一片狼藉,一碗燕窝全都泼洒在一大堆奏折上,殿下,六王爷和太子李志正跪在哪里,却是头也不敢抬。“你们说说,这裴立志为何如此狼子野心,他三十不到,已被朕亲自简拔为西域大将,这自开国以来,何人有此殊荣,他们裴家我是恩庞有交,享尽荣华富贵,他,他竟然如此悖戾……。”德仁皇帝显得太过于气愤,几句话说出,已是气得大声咳漱起来。
太子李志赶紧爬起来,紧赶几步,替皇帝轻拍着脊背,小心地道:“父皇却请息怒,世上总有有些狼子野心之辈,忘恩负义,不过这些亦不过是一跳梁小丑而已,父皇天威之下,此等判逆迟早会被凌尺处死。父皇还请爱惜自己的身体才好。”
德仁皇帝摆摆手,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愤怒的心情,道:“六王弟,你也起来吧,这事儿,咱还得好好议议!”
六王爷恭敬地爬了起来,低眉顺目地站在仁德皇帝的前面,从容地道:“陛下,西域大营是我朝为防止傲啸城和蛮族而设立的,历年来都在加强哪里的兵力,可以说,这支军队现在是我朝最为彪悍的一支军队,却年年战事不断,其战斗力更不是我朝其它军队所能比拟的。”
仁德皇帝烦恼地摆摆手:“这个不用你说,我自然知道,西域大营本是我朝的挚天之柱,但他一旦作反,可也是直插心口的一把刀啊!你就说说怎么办吧!”
六王爷微微笑道:“虽说这支军队现在在各方面来说,的确能对我们构成威胁,但陛下确也不用过于担心,他们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后勤的不足,战事一起,前期我们肯定不是对手,但只要坚持下来,我们能与之打成一个相持态势,则胜利可期。”
仁德皇帝微微点头,“皇儿,你认为如何?”
李志抬起头,激昂地道:“父皇,我认为我们应当召集兵马,以迅雷不击掩耳之势一举将其击溃,现在驻扎京师的洛河大营有五万兵马,禁卫军有五万,其装备比西域大营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这两只部队为核心,加上各地的驻军,以及北方大营的十万兵马,一个月内,我们就可集结五十万人马,开赴西疆,与之进行决战,定然可以马到成功!”
六王爷反对道:“太子,决对不能这样做,只怕这样的行动正中裴立志的下怀,他巴不得我们与他进行决战呢!”
太子怒道:“王叔,以五十万精锐之师对二十万,哪有不能一举拿下的道理,你怎么可以长对手志气,灭自己威风?”
转过头,对仁德皇帝道:“父王,孩儿愿为统兵大将,将裴立志这狗贼拿到父皇的面前!”
仁德皇帝微微点头,看似大为心动。
六王爷急忙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如果这样草率行事的话,只怕到时就危急江山社稷了。”
李志不由大怒,瞪视着六王爷,正要反驳,德仁皇帝已是开口了,“王儿别急,六王叔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边说着,一双眼睛已是看向了六王爷。
六王爷微微一笑,启禀道:“陛下,太子殿下还小,不能明白在战火中练出来的兵和在训练场上练出来的兵是大不相同的,别看洛河大营与禁卫军平时威武之极,可真要拉到战场上,哪可是两回事了,北方大营也是数十所未动刀兵,其它的地方部队更不用说了,而西域大营这些年来可是战事不断,与他们对敌的可都是骁勇的蛮族和傲啸城那帮反贼,而西域大营这些年来能死死地压制住他们,其战斗力可见一斑,更何况……”看了一眼太子,却是没有说下去了。
李志心中怨怒,不由大声道:“六王叔为什么说话吞吞吐吐?”
六王爷微一踌躇,接着道:“裴立志,别的我们不说,要论统兵打仗,可真是一员智勇双全的虎将,本朝可真是找不出第二个人选来,可惜啊,此人竟然不能为皇上忠心效力,竟然心生反意了!”
言下之意,太子领兵,就决对不会是他的对手。李志闻言不禁又是大怒,正待反辱相讥,仁德皇帝已是开口了:“六王弟所言不错,以王弟之言,又该如何是好呢?”
六王爷心中得意之极,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终于将这翻谈话一步步拢到了自己的轨道中:“皇上,当前第一条,仍是要迅速集结兵力,我们战斗力上不足,就只能在数量上占据优势。其二,避免与其主力决战,将战事拖得越长越好。其三,裴立志反了,西域大营的将官们却不见得都有这个心思,从内部加以分化。其四,裴立志想要造反,必然要与傲啸城,蛮族联手,以免后院不宁,我们只要派出使节,给他们更为优厚的条件,断其后援。其五,西域大营擅长平原作战,那我们就将其一步步引入内地,到了山地之中,再寻机决战,只要做到这五点,我想裴立志不过是疥癣而已,自然手到擒来。”
仁德皇帝不由呵呵大笑起来:“好,好,皇儿啊,这才是老成持国这见啊,你啊,还是太年轻了一些,以后跟着你六王叔多学学吧!”
李志不由七窍生烟,但在父皇面前,却又发作不得,只将一张脸憋得猪肝一般。
六王爷微笑道:“太子殿下血气方刚,敢为人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