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谢九楼给提灯严严实实裹上外衫,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遭,顿了顿,说,“阿海海在这儿,你不用怕。”
他紧紧拢好提灯口鼻,打眼瞥见门边包袱,一手将提灯拥在怀里,一手拎着包袱便冲出了院子。
离开火圈前他最后往里看去——这般大的火势,竟从头到尾,都没听见同院子里道长的动静。
叶鸣廊住在西院,大火烧不过去,当下最要紧的是山脚步步紧逼的伥鬼。谢九楼带着提灯径直去了叶鸣廊房中,揣开房门,却发现对方已经失踪了。
二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门有一霎的不知所措。
提灯的脸隐在头顶外袍的阴影下,几缕头发被衣裳上的水打湿,杂乱地贴在他颈侧和耳下,倒显得他暴露在阴影外那点下颌角更加苍白。
他略略垂首,尖俏的下巴上露出一点被月光照到的嘴角。
拿嘴角紧绷了一会儿,随即带着点讥讽的弧度微微上翘。
“笙……鬘。”
第34章
一行人汇合已是午后。
其实到了日出时分,山下伥鬼会恢复神智自行散去,只要熬过这一夜,白天便不会再有威胁。
当下最重要的抓紧太阳还没落山,得赶过去解决了那只老虎,以除后患。
谢九楼一路走一路琢磨:“不对啊。”
提灯问:“怎么了?”
“家祖五百年前便研究出了烧毁伥鬼的法子,一直到我父亲主家那一代,期间两百年,世间伥鬼虽盘桓在七星抱虎峡中,偶有流落在外的,但绝不会泛滥至此。”
提灯无声移开眼,不接他的话。
谢九楼想深了,也没注意,又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是当年天子炼伥,叫谢家的焚伥符,不管用了?”
提灯打了个喷嚏。
谢九楼回神看过去,这才发现提灯头上还盖着他昨夜打湿的外衫,整个人笼在袍子底下,跟个巫祝娃娃似的。
“怕是着凉了?”谢九楼说着,便伸手往他后背一摸,头发都还湿着,衣服也洇得润津津的,“湿了怎么不吭声?”
正要叫提灯脱掉,就听前头不远处的山石后有嘈杂声,生龙活虎,中气十足,像是鹤顶红在跟谁吵架。
“说了叫你别跟别跟!我们凭什么要送你回家啊?”
二人绕过山石,看到鹤顶红气得怒目圆睁,对面站着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约莫十六七岁,正插着腰和鹤顶红对骂,谁也不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