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来下,那个偷食的女蝣人被活活抽死。
当天晚上,掐死自己孩子的女蝣人也死在了笼子里。
百十八抱膝坐在床上,守着门缝等,没等到拿鞭子来抽人的阿嬷,等到端来一大碗鲍鱼羊肚鸡汤面的谢九楼。
他还没下床,先咽了口口水。
谢九楼一边放碗,一边说:“我晚上不爱在房外安排人守夜。没端茶的丫头,就自个儿去小厨房看了看。下午吃的鲍鱼羊肚汤还剩半碗,就着给你下了点面,你……”
他转头,发觉百十八佝在床角,直勾勾盯着桌上那碗面,怕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过去把人拉下床,拉一下,百十八不动,拉两下,百十八把袖子抽回去。
拉第三次,百十八半信半疑地挪了挪屁股。
“下来吃面。”谢九楼说。
百十八磨磨蹭蹭下去了,坐到桌边。
谢九楼见他干坐着不动,便拿起筷子,递到百十八眼前:“给。”
百十八低眼,看完筷子,又去看谢九楼的手。
那双手手指极长,骨节略比指骨要宽一些,指腹和掌中都有茧,手掌也大,手的主人瘦,故而手背青筋很明显,金丝回字纹压边的黑锦窄袖袖口处的手腕腕骨也极突出。
百十八蜷了蜷指尖,他跟他有一样的地方,手上都生着疤。
他的疤在右手手背,很长一条,因着要扮三姑娘,露出来的伤他都给抹了。谢九楼的疤则是在手掌上,细碎的,多是尚未愈合的刀剑伤。
百十八看了半天,还是没接筷子。
——他不会使筷子。
三姑娘是会使的,笼子外头的人都会使,只有蝣人不会,蝣人从来只用手。
他不敢接,一接就暴露了。
谢九楼递筷子的手在半空悬着,见对方不动弹,只道这姑娘莫名又怕羞,遂放下,干咳一声道:“我……我今晚去书房睡吧。”
言毕起身,揖了一揖,便开门离去。
桌上,鸡汤面凉了下来,凝了薄薄一层油。
百十八望着筷子沉思,未几,抓住筷子,手握成拳,两支筷子并在一起放到面汤里试着一挑,面条挂在筷子上,刚挑起来,很快滑下去。
他顿了顿,又试了一次。
面条溅了他一下巴汤。
百十八眼一沉,把筷子放到旁边,准备伸手到碗里捞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