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停止晃动,房中只闻缠绵呼吸。
一时,又听床上人翻了个身,缓缓对着身边已安分跪好的侍卫道:“你叫什么?”
“属下,莫光。”
“莫光……”天子跟着念了一遍,打发道,“出去吧。”
一阵窸窣响动,小侍卫麻利收拾好,快步出了殿。
俄顷,谢九楼眼前出现一双光洁的脚。
来人温声道:“阿九,起来。”
谢九楼在那双手碰到他胳膊前起了身。
天子伸出去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自然而然收回去。
又听对方笑道:“怎么来我这,眼也不抬一下?”
谢九楼抬眼。
眼前人只批了件软绸长衣,门户大敞,两腿之间还在往下淌着白色黏液。
他面无波澜,垂眸道:“不敢冒犯天威。”
“天威?”天子向前一步,往后一指,附嘴到谢九楼耳边,“别人犯不得,可你知道,你究竟犯不犯得。谁来都只配上孤的侧榻,那张龙床,孤只给一个人留。”
他缓缓朝谢九楼身下摸去:“阿九,孤很想你……”
话音未落,谢九楼不动声色向后退了半步,没让他碰他半分。
只冷声道:“陛下若无他事,臣先行告退。”
谢九楼等了许久,才听身前笑吟吟道:“去吧。
“——孤给你,备了份大礼。”
第50章
无镛城离天子城极近,策马只需半日。
谢九楼出了宫门,上马赶回家,黄昏时到谢府门前,脸上已欣然换了副神色,眉梢都神采奕奕起来。只管把马牵给小厮,自个儿三两跨步跑进角门,尥蹶子似的一路直奔内院,上了台阶再过一道门,两步跳下去,一手摸过廊下的柱子,一面跑着,一面往里头喊:“阿嬷!”
不多时,园子里月洞门走出个两鬓斑白却腰背扳直,双目清澈的老妇,笑道:“九爷回来啦。”
此次出征,一去半年,谢九楼今日回来,先去天子府复了命,再回的谢府。
谢家虽是百年世家,近几十年因着战乱去了不少儿女,加之旁支纷杂,主脉凋零,到了谢九楼这一辈,谢府就只剩了这么一个主子。
他年幼失了唯一的小姑,十五丧父,十六丧母,十七便任了一军主帅,封五陵王,偌大一个城主府,上千人丁,能叫他亲近的只剩一个阿嬷。
这次去之前,谢九楼先拿出一府上下所有外奴的卖身契,一契又附了十两银子,好叫那些愿意出走的放心拿着细软拖家带口地离开。这么一来,一府上下顿时去了大半人口,留下的多是自建府起就服侍的人,已在这府里成了家立了根的。他又清了自己那一房许多人,只留几个小厮丫鬟每日打扫。
如今再回来,已过弱冠,谢府独他这一处院子,格外清净。
一时在碧纱橱后换了衣裳,来偏厅吃毕了饭,谢九楼见阿嬷手里密密缝着双鞋垫子,便问:“这是给我做的?”又道:“年前叫我带去的还没换过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