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更想不到会在我们口中,听到史皮匠的名字和他当年在上海不见了孩子的事!
等到一切都讲明白时,我和他两人不知已喝了多少酒进肚,可是一点酒意也没有,两人都为一切事情这样阴错阳差而感叹。
刘根生忽然慨叹一声,端著一杯酒,慢慢向外走去,我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到了甲板上,来到那容器之旁,刘根生伸手拍打著那容器,苦笑:“有了这样的奇遇,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的这个问题,真是难以回答。若说是好事,这些年来,他所受到的痛苦折磨,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若说不是好事,他早已死了,也不会有他和外国女人那一年多逍遥的神仙生活。
只好说,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听起来像是十分矛盾,可是世上的事,大多数都有又好又不好的两面。
他望著渐渐发白的天际,又大大喝了一口酒。这时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用十分古怪的眼光望向他,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意一样,装著轻描淡写地道:“和你讲了半夜的话,心里舒服多了!”
我笑著:“只怕你不是喜欢和我说吧 你根本不必要随船到上海去,你在一秒钟之内,就可以置身上海 为什么你不去?”
刘根生低下头,转动著手中的酒杯,声音十分苦涩:“有一句话,叫`近乡情更怯',我和……孩子分开了那么久,真有点怕见面!”
他这种心情,十分容易理解,我拍了拍他的肩头:“可是你们父子总要见面的!哈山在上海十分出名,你一到上海,通过任何一个官方机构,都立刻可以见到他,不如你先去!”
刘根生迟疑了一会,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第十章】
当我们来到甲板上的时候,李平和陈落都自船舱中走了出来,看著刘根生,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神态怪异莫名,我向他们道:“请叫醒毛斯和他的伙伴,我要让他们知道,这东西是有主人的!”
李平应声走了开去,陈落来到了我的身边,我立刻道:“发生在刘先生身上的事,怪到了极点,曲折离奇,我讲也讲不明白,不过我一定会尽快把他的经历整理出来,详细叙述的!”
陈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把话说在前面,他自然不好意思再问我什么了。事实上,我也怕他问我,因为事情那么复杂,不知从何说起,简单地说上一遍,也得大费唇舌,只好请他忍耐些时日了。
不一会,毛斯和大半小半都来到甲板上,毛斯看到了刘根生,讶异莫名 船正航行在茫茫大海之上,怎么会忽然多了一个人?
我冷冷地向他道:“你的发财梦只怕要成空了,这容器是有主人的,主人就是这位 其中的情节太曲折,讲了你也不明白!”
毛斯又惊又怒:“明明是沉在海底的,是我发现的!”
他一面说,一面奔到了那容器的前面,背靠著容器,双手伸向后,要保护那容器。
刘根生笑了一下:“是你的,你打得开它?”
毛斯喘著气:“我才到手,慢慢研究了,自然会打得开它。”
刘根生缓缓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走向容器去、伸手握住了门柄,轻松一拉,就把门打了开来。
毛斯瞪大了眼看著,看到刘根生又打开了第二道门,看到了那容器里面的情形。
这时候,毛斯的神情,复杂之极 他把人类能表现在脸上的情绪,表现无遗。他几乎要突出来的双眼,表示了他内心深处的贪婪,而他抽搐著的肌肉,表示了他心中的焦切,他急促的呼吸,令得他的鼻子忽大忽小,那显示他为了保护他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他的一头红发,也有根根倒坚之势!
刘根生在这时,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毛斯的这种神情,他也不禁呆了一呆,用上海话问我:“该档码子作啥?”(这家伙怎么哩?)
我自然知道毛斯是在于什么,他看到了那容器中的情形,又约略知道一些有关那容器的用处,这时,只怕一千万英镑已绝不能满足他了,在他心中升起的贪念,不知膨胀到了什么程度。
我叹了一声:“他发现了沉船,认为这容器应该属于他,我曾代哈山答应给他一千万英镑,可是看来他胃口大,不够!”
刘根生“哈”地一笑:“怎么?想敲我儿子的竹杆?”
我听得刘根生这样说,不禁骇然,他和哈山根本还没有见过面,就已经完全站在哈山的这一边了,亲情的作用,竟然如此巨大!
就在这时,我看到毛斯双手,握紧了拳。他是一个体格十分健硕的人,身形也高大,看起来,他像是准备要动武了!
那时,刘根生打开了容器的第二道门,就在门边,只要一侧身,就可以坐进那张椅子去。毛斯在这时候,突然挥拳捋袖踏前了两步。
我忙喝:“毛斯,别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