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采薇心想,看这话语,柳庭璋应该是考得自我感觉不错吧?嗯,这倒是好事。
她提笔落字,回复说:
【顺利考完已是大善,吾徒受累。你在州府等榜还是先回乡?】
等待柳庭璋的下一句时候,顾采薇思量着乡试情形。各州州府略有不同,不过大体是在考后二十天到一个月时间,于州府衙门前放榜,并派衙役到新举人所在县去送发州府发出的喜报,由各县再敲锣打鼓地送到本县新举人家中。
因此,有些考生会留在州府等待金榜,有些则会选择回乡,倒是没有一定之规。
顾采薇觉得,以柳庭璋对娘亲、后爹的依恋之心,以及他对私塾蒙童的热切之心,很可能就是回乡等信儿了。
果然,柳庭璋说:
【学生明日一早退房,回息县。来之前已经与父亲说好,学生考罢即回,届时回私塾授课。不能劳累父亲管那三十个小毛头太久。
夫子不知,七八岁的孩子们,缠人得很,常常觉得父亲好脾性,撒娇痴缠,倒是对于学生的话,还能听进去几分。】
顾采薇调笑一句:
【你不留在州府,等着第一时间看到自己高中么?】
她其实知道柳庭璋会说些什么,看到回复只是印证了心中猜想,自己果然很了解徒弟。
柳庭璋写道:
【夫子莫要取笑学生。虽然学生心底有几分把握,这次能够中举,不过完全没有留在此地苦等的必要。若是能中,自然有喜报送到家中。若是不幸落榜,还留许久,空耗银钱,岂不更是亏本?】
他自幼当杂货铺子学徒,后来师从顾采薇,摇身一变成了读书人。
不过与杂货铺的来往并没有中断。私塾的碳、柴、纸等物,柳庭璋依然照顾杂货铺,从此处采买,也算还了当年老板肯收留瘦小自己的恩情。
因此,柳庭璋虽然大多时候满纸圣人言语,标准的儒家弟子,偶尔,也会冒出几个商人用词,比如「亏本」二字。
顾采薇看罢,轻笑一声「果然如此」。嘴角含笑,落笔轻快,祝福学生道:
【那便预祝吾徒高中,最好中个榜首。将来再通过会试、殿试,得个状元,拿他个三元及第。你明日回乡,一路顺风。】
柳庭璋那边,停顿了一阵子,在顾采薇疑惑之时,才写出字来:
【夫子对学生寄望太深,都到会试了。也罢,既然成为夫子高徒,学生岂能丢脸?学生尽力便是!】
顾采薇嘻嘻出声,看来自己的狂妄口气,没有吓到徒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