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见唐赋,水清桦已病入膏肓。唐赋来拜见老太太,两人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唐赋三十几岁,妩媚妖娆,浑身上下透着成熟女子的风韵。现在的唐赋,更年轻,更明媚。
如果说季子墨的心魔是潜州,那么她的心魔就是唐赋,实在是上一世死前的绝望让她刻骨铭心。
季子墨看见水清桦,如同看见救星,脸色显见地松弛下来,几步跨到水清桦身边,扶住她的胳膊关切地问:“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晕车了?”
水清桦勉强笑笑,摇摇头。
唐赋一直在上下打量她,目光令她很不舒服。
董雅静是何等玲珑剔透的人,早把一切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对面这妇人是谁,但她没来由地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于是挪动半步,挡住了她的目光。
唐赋这才注意到董雅静,暗暗吃惊。她一向自负美貌,别说在江夏,就是嫁去江南那般美女如云的地方,她的脸也是不输的。面前这个女孩,不仅有着绝色容貌,浓浓的书卷气,还有一身贵气,不像出自一般官宦人家。最令人嫉妒的,还是她的年轻,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红扑扑的好气色,浓密如云的秀发,还有独属于少女的清澈眼神。
好个出色的女孩,她是谁,怎么会和那个女人相熟?唐赋想。
好个难缠的妇人,眼神温柔里暗藏刀锋。董雅静想。
唐赋不再看董雅静,绕开她,走到水清桦面前,眼波流转,用婉转的声音问季子墨:“子墨哥,这位便是嫂嫂吧?”
“子墨哥?”水清桦冷笑着看向季子墨。季子墨内心一激灵,正色看向唐赋:“唐小姐说得是,这位正是内子。”又对水清桦说:“我扶你进去休息一下。”说完不再理会唐赋,一行人径直去了里间。
唐赋看着夫妻二人的背影,冷冷一笑。这时唐灏正好路过,看见唐赋,吃惊地小跑过来:“阿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唐赋白了弟弟一眼。
“不是,这多尴尬啊。”唐灏挠挠头,“阿姐,你来归来,可别招惹子墨哥,传出去不好听。”
“我是你阿姐,还需要你教?我自有分寸。”唐赋环视展厅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笑,“我看这场子有些冷清,我给老朋友捧捧场,不为过吧。”
说完她走到那幅绣画跟前,看了一眼唐灏,“今日拍卖是你主持吧,这幅我要竞拍,你登记一下。”
唐灏茫然无措。“阿姐,”他压低声音,凑近唐赋的耳朵,“这是子墨哥的夫人绣的。”
“要的就是她绣的。”唐赋笑得温柔。
唐灏一向害怕这个阿姐,只好认命地点点头。
一个上午的展示过后,有人觉得机会难得,赶紧通知自己的同窗好友一道前来。一传十,十传百,镇江阁三楼渐渐被挤得水泄不通。到了傍晚,半个鄂城县的人都知道前江夏第一才子季子墨携重磅画作重出江湖。
唐灏总算放心了,来了这么多人,总能拍出去几幅,场面上不至于太难看。季子墨不想贱卖,每幅都设了一百两银子的起拍价,相当于普通人家一年的用度,光这一道门槛就拦住了一大半人。
他正要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小厮通传,正二品棠华县主携夫君驾到。
对当地百姓来说,正四品的江夏知府已经是他们能想象到的最大的官了,正二品那得多大?
待到县主和董大儒被毕恭毕敬迎进来时,一些上了年纪的士子才发现,县主的夫君原来就是名满天下的董大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