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为小舅子,揍自己的姐夫,给姐姐出气,碍着谁了?”沈翌咬牙切齿,拳头雨点般地落到余晖身上。
百姓们一边起哄围观,一边道:“娘家人都这么恨这个女婿,说明他做得不地道!”
“就是,我听说那沈大家菩萨一样的人,在江南行了多少好事,她过世后,好多绣娘在家中供奉她的牌位呢!”
“污自己娘子的清名,对他有什么好处呢,这人真傻!”
“负心薄幸之人,听说他还是个举子,这种人要是做官,百姓可得遭殃!”
余晖挨了一顿拳脚,又听得百姓痛斥,作为读书人,生平哪里受过这种屈辱,顿时一口气上不来,厥了过去。
沈翌把他拎进一家医馆,丢下几两银子,自去找上官请罪了。
***
在沈馨的墓园,水清桦燃尽了最后一张纸钱。
他们即将举家离开江南,这是最后一次来看沈馨。
季子墨和赢侍郎并肩站着,远远眺望着对面的谦亭。
“赢大人,你真的决定从此扎根江南?”季子墨问。
赢侍郎道:“自是如此。我膝下唯有一女,已经在京城嫁人,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留在江南,逢到清明、忌日,还可为她扫扫墓,陪她说说话,不然,她太寂寞了。”
季子墨默然。按察司使,明面上品级不变,但赢侍郎不会有实权,今生也不可能升迁。简言之,仕途已经到头了。
赢侍郎不会不明白自己选择的后果,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赢大人,谁说你孑然一身?我家小女就留在江南,与你为伴可好?”水清桦走过来,微笑着说。
她指的是季菲。水绣坊与丝忆坊的全面合作才刚开头,虽然艰难,但季菲很有信心,不愿放弃。她请求母亲,暂时留在江南,把这件事做好。江南富庶,经商者众多,她在这里能学到很多,比在江夏和京城都快活。
水清桦万般不舍,怎能放心留她一人在此,想来想去,有两个人可以托付,一个是王掌柜,另一个就是赢侍郎。无论是过往的情分,还是人品,这两人都足可信赖。
赢侍郎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那当然好!就让季菲做我的干女儿,我保证,定对她视如己出。”
临行前,季菲搬到沈馨的绣校中,与绣娘们住在一起。赢侍郎之前为沈馨请医几乎倾其所有,现在耗尽最后一点积蓄,在苏州为季菲置办了个小宅子,她过去谈生意时可以小住,今后便是她的嫁妆。
水清桦又写信到京城,调阿骁过来贴身护卫季菲,这才算安顿好她。
季子墨告诉水清桦:“我已向朝廷陈情,我们不直接回京城,先取道江夏,看望完亲人故友,再回京上任。”
水清桦的眼睛倏地亮了,她上前一步,双手环住季子墨的脖子:“太好了!离家几年,我想念爹娘、姐妹,还有我的水绣坊!”
季子墨看她高兴,自己便也高兴,将她拦腰抱起,转了一圈:“是啊,我们可以回江夏了!”
-----------(江南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