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是找人专门设计过的,养了几种耐寒的植物,初冬时分也是葱葱郁郁的,与树上的几颗红柿子交相辉映,很有水墨画的意境。
“哟,咱们的祁大公子来了。”傅遥最先看过来,手指一比,像把手枪似的对准了祁遇。
她今日穿了件红呢子的连身裙,于众人中格外醒目。但她脸上的神情与身上的颜色一样跋扈,一双眼睛圆噔噔地看过来,随时做好了找茬的准备。
祁遇假装没看到她,径直朝傅逍走去,后者拍了拍了他的肩膀,招呼道:“来了。”
“嗯。”祁遇冲他点点头,又问:“傅叔叔呢?”
“我爸在书房,我带你过去。”
傅逍说完,就领着祁遇往书房走。只是两人才迈开步子,傅遥便快步跟了上来。
她双手大张地挡在他们身前,叫道:“祁遇,我刚才和你打招呼,你没听到吗?”
祁遇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撒了今天的第三个谎:“对不起啊,确实没听到。”
傅遥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脸上一下挂不住了,但她又很快地反应过来,嗤笑道:“怎么,不习惯别人喊你‘祁大公子’?”
她说着,又将手里的物什塞进了祁遇的左手心,“那你干这些,应该很习惯吧?”
双手相交的一刹那,祁遇始料未及,只能下意识地接过,待他再摊手的时候,就见上面全是破碎的瓜壳果皮。
傅遥从小就是这个样子——旁边明明就有垃圾桶,她非要将这些东西塞进祁遇的手里,让他去丢。
在她看来,祁遇不过是她哥哥的“太子伴读”,是她的杂役。
即便他父亲祁康平已经做到了富岭集团的高管,是他们父亲傅岭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但傅遥从来就没有把他当做平等的同龄人在对待。
看着手心里的垃圾,祁遇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只是从善如流地转身,将东西撇进了垃圾桶里。
“遥遥,”倒是傅逍先看不过去了,对她骂道,“没礼貌。”
傅遥的目光像利刃一般的扎进祁遇的后背,回怼道:“我看他干得蛮熟练的嘛!”
今天虽说是傅家的家宴,但傅岭还是请了不少合作伙伴来做客。此刻,已有不少人闻声围了过来,或近或远地观望着。
傅逍觉得妹妹不知轻重,正想劝她两句,就听一道男声自不远处传来:“祁遇,你来了。”
祁遇连忙抬头,微微躬身道:“傅叔叔好。”
傅岭刚过六十,整个人却不显老态,相反,一头黑发油亮亮的,身板挺得很直,深褐色的羊绒毛衣穿在身上,还能隐约显出紧实的线条。他嘴角噙笑,却目光严厉地看了眼傅遥,后者立刻熄了气,躲到傅逍身后去了。
“你来的正巧。”傅岭再次看向祁遇,目光又慈祥起来,“我刚好在书房,和你几个叔叔伯伯提到你,你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祁遇不敢怠慢,抬起脚就想往傅岭的方向走,但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回头,冲傅逍说道:“傅逍,一起。”
傅逍看似在和傅遥说话,注意力却始终停在祁遇和傅岭身上。听到祁遇喊自己,他立刻露出一个“这才对嘛”的表情,回道:“好啊,走。”
傅岭看他们这样兄友弟恭,很是满意,又见祁遇右手一直拿着个半人高的礼盒,随即问道:“这是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李可染的《牧牛图》。”祁遇说着,将包装好的画作递上去,“我爸说您很喜欢他的作品,特别让人从港城的拍卖会上买回来的。”
“真是李可染的画?”傅岭听着,顿时眉开眼笑,“走走走,咱们去书房赏画。”
第09章太子伴读(下)
十二点,家宴准时开席。众人跟着傅岭进了餐厅,围着一张大圆桌坐了下来。
作为富岭集团的创始人,傅岭得益于祖上的积攒与资源,发家很早。前二十多年,他带领集团主营实业,后十年开始转做投资,专注于文娱与科技行业。
“钱生钱”是最吸引人的生意之道。这说明一你有雄厚的基金背景,二你有犀利的投资目光,是以傅家人的身边总是围绕着想要巴结的人。
祁遇觉得自己的身份,坐不了主副宾的位置。他正准备在门口落座的时候,又见傅岭冲自己招手道:“祁遇,你坐这儿。”
祁遇犹豫了一下,又不好拂了傅岭的面子,只好往里走,坐在了傅逍、傅遥的中间。
席间气氛融洽,酒过几巡,有女眷见祁遇长得好,不经意地就把话题带到了他身上。
“这位小哥倒是第一次见。”她冲傅岭问道,“不知道是傅总的什么人?”
“是我老朋友的儿子,叫祁遇。”傅岭说着,看向傅逍和祁遇,“他和傅逍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我的半个儿子。”
听见爸爸这么介绍祁遇,傅遥刚想翻白眼,又听有人在问:“哟,那年纪应该和逍哥儿差不多?谈没谈女朋友啊?”
这个问题正中傅遥下怀,她不等祁遇张口,便立刻抢白道:“他正在追桑怡。桑怡你们知道吧?就是桑家的小女儿,也是我在美国读书时的学妹。上个月,我叫祁遇来给我们凑牌搭子,他第一次见桑怡,就对人家一见钟情了,疯狂地给人喂牌呢!”
傅遥笑眯眯的,语气却阴阳怪气得很,“至于我的这位祁遇哥哥,家世可不简单。他爷爷呢,是我爷爷的警卫员;他爸爸呢,是我爸爸的秘书,富岭集团的高管;到了他这一代,就已经是我哥哥的好兄弟,我爸爸的半个儿子了。这一代代地往上爬,如今还想追求桑怡,真可谓是目标远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