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突兀的深棕色,细看时隐约泛红,像一根套在他脖子上的绳索被他割断了,剩余部分融入他骨血中,继续折磨他。
共情能力谁都有,不过高低强弱之分。
她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类,总之在她心底有与生俱来最软的一部分,轻易就能牵扯情绪。
从前他被那只野生狐狸咬伤,血涌出来的时候她心都要碎了。
而他颈侧这条疤的由来,她又怎么不能知道他有多痛。
因着他失去理智的醉态,过往一次性摊开,记忆也随之翻滚。
时间一年年地过,波士顿地标建筑的餐厅早就不在了,淞杳岛成了热门旅游小镇,海水不复以往清澈,鼓楼东大街的路牌掉了点漆,赏荷区附近那条狭窄的石板道过了无数人,曼哈顿那间公寓的租约也早已到期。
分开第三年,陆哲淮的伤口未曾愈合,在她二十二岁生日那天鼓起勇气去见她。
而她正好动了一场阑尾炎手术,看见他时情绪失控,下了病床把他越推越远,手边所有东西都用来砸他,眼泪无意识流出来,连进入身体的氧气都跟着消融,让她呼吸困难。
那一晚,一堵无形冷墙隔在二人之间。
陆哲淮深感挫败,而盛栀夏躺在病床上,想起她将自己锁在暗房里不停冲洗胶片、想借忙碌忘记一切的那些日子,枕边湿了一片。
后来她慢慢放下,觉得当初闹那一场其实没什么必要,只是当时的心智只能让她那么做。
时过境迁,彼此之间的确有很多阻碍已经退场,好像剩下的,只有彼此要么牵紧、要么松开的双手。
但现实一刻不停地变化,总有新的壁垒出现,将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
眼前,陆哲淮又一次意识不清,迷茫松了力道,放开她的手腕,眼睫慢慢垂下去,颤了又颤。
难见的颓靡从他眸中散发出来,好像属于他的筹码全部押了下去,最后却一败涂地。
“她讨厌我,不要我。”他沙哑道,“她要喜欢别人。”
盛栀夏心口酸疼:“这些事情,你打算一直放在心里折磨自己是吗?”
陆哲淮没有说话,或许是酒精冲昏意识,他眼底只有化不开的怅惘。
盛栀夏收回手,克制着情绪,淡声说:“我不知道你酒醒以后,会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我知道你很疼,很难受。”
“但我没有办法因为这些事情,告诉你‘我们可以重来一次’,然后一起开开心心地,当一对普通情侣。”
“陆哲淮,很多事情已经变了。”
“你不知道我们之间真正的问题是什么。”
陆哲淮经历了一场不太清醒的情绪起伏,此时也不知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心里。
他低垂眼眸沉默着,眼眶越来越红,慢慢牵过她的手,勾住她的小指,像很久以前他在海岛上发烧,对她说,想让她陪陪自己。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