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了。”老人低低说了一句,不顾李昀歌一脸的抗拒与激愤,拔剑而立,身形轻顿,随即紫光跳动,剑气长鸣,内气透体而出。
老人身子一抖,脚步踏动间身影在原地连闪数次,每每下一次现身均是出现在极为奇妙而又关键的位置。
场中人都能看出老人此刻脚下所使用的身法竟正是李昀歌方才所用的那如同鬼魅般的身法,可同样的身法经老人用来,却如臂使指,臻至化境,看来飘忽不定,根本无迹可寻,俨然比前者强上不止一筹。
李昀歌怔怔的瞪大了眼睛,这一套身法是他为了迎合元轻四剑所创出的身法,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起,为何这老人竟然会用,而且还如此熟练?
老人身影再闪,衣袂飘扬,粗布衣衫随风舞动,瘦弱的身姿若隐若现间竟出现了十数个虚影,速度几乎快到了极致,无人能辨清其具体方位。
“身法倒是好身法,只是可惜你不会用啊。”老人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还有这一剑寒水藏沙,简直侮辱了名剑之名。”
“刷!”
一阵夜风拂过,如细柳垂绦,和风微雨般,淅淅沥沥,点点零星。
老人手中的紫薇剑尖一挑,霎时间飓风大作,柔和的风势急转森寒,大地像是寒潭幽水,在激荡的紫光中泛起了涟漪,石落静水,一浪千叠。
李昀歌瘫坐在地如从云端一下跌入泥潭,身周软绵绵的无处借力亦无法发力,脸上的震惊再度升华,看着眼前几乎近在咫尺,真实可触的寒意,震惊已然无声转变为敬畏。
这,才是真正的寒水,如坠冰窟的寒,杀意盎然,在老人一次次转换的身影中,三百六十个方位无死角的杀机侵入骨髓,尽管那杀机并无恶意,但仍旧令李昀歌下意识打了一个冷战。
寒意如此,水势又漾,那是柔若无物令人无处下手的水,遇上如此寒水,焉能抵抗?
与他相比,我这一剑,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剑气的意境竟然能够达到如此地步,天下间除了扫雪客,竟还有如此剑道高人……
“呜呜……”
飓风中,金黄色自水波中无声潜出,眨眼间占据了半壁天空,飞沙贴脸,寸寸若即若离的撕裂感使得他精神一阵迷离恍惚。
狂沙爆涌,寒水如潮,凝成一道绝练无匹的紫色长虹穿透黑夜。
它冷艳无双,像是一位紫衣美人傲立城头,皓腕长绾青丝,余下三分浅香。
它悠扬婉转,像是一位青衫琴师抚琴江畔,弹指一曲别离,仅剩三分天籁。
它旷绝深邃,像是一位书墨大家执笔染画,屈手几纸梅竹,填充四分飘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陷入了绝对的静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有惆怅,似乎不舍得这一道绝美的剑气就这么消散在空中。
赵雪贞伸出青葱玉指虚空抓了抓,眼神中竟然莫名的浮起几点愁绪,喃喃念着:“好美……”
剑气所至,无论巨树草石飞花皆成虚无,剑气过时,眼前原本十分密集的林子形成了一片半扇形的空缺。
一剑之下,满座皆震。
身为老人的弟子,周倾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老人出手,只这一剑就令他心服口服,尤其是老人在施剑过后毫无累喘面红,似乎这惊人一剑对他来说和吃饭喝水没有两样。
李昀歌还在呆楞与思索间,怀中又是一紧,紫薇剑已再度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