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英。”
“嗯?”
洛英闻声嗯了一声,却未抬头。手中针线飞快,嘴角的笑意从未卸下。看得出,对自己手中的活计十分满意。
“那个。”
李延秀放在桌上的手指搓了搓,觉得就跟心里头一样干燥。
他看似轻飘飘的抛了句:“你对这事,怎么看?”
说罢后,心如鼓槌,嗓子也跟着发痒。连忙起身走到木架子前,取了挂着的手巾下来沾湿后,反复的擦拭着手心。
“什么事?”
洛英停下手中的活儿,歪着脑袋望着他的背影,纳闷得很:“是咱们的事,还是方才那掌柜的说的事。”
不用回身,也能感受到那探究的目光。
他心里头发虚,声音也没往常那么坚定:“自然是,方才掌柜说的事。”
李延秀这会儿心里头早就悔了,既怕洛英不答,又害怕她回答。
万一,万一她也说些不合时宜的话,那么,两人之间的情分
他心里头焦灼,却又不知该如何化解这尴尬场面。手中毛巾被拧成了麻花,就是放不下。
“挺好的呀!”
洛英的声音犹如一道天籁,划破了屋内的胶着。
李延秀回过身,望着她,声音很慢:“你觉得,好?”
声音很犹豫,口气很复杂。
洛英像是没看懂似的,晃着双腿:“对啊,一个男人,能为了她和腹中孩子的平安,与敌国化”
她也想学着一套一套的出口成章,无奈这化干戈为玉帛是怎么都不记得了。只有户口胡乱道:“化那个什么为那个什么。这还不能代表对她好啊!”
李延秀似乎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说辞,微微转过脸不去看她:“两国相交,你莫要太儿女情长了。”
“我们村那个老梁头,家里米面成堆,十分有钱。可灾年间,他大舅哥上门借粮,却吃了闭门羹,连他媳妇出来说情都不行。”
李延秀不懂她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你看,同样是男人,有的男人起码还愿意为了你做些事情,哪怕是装装样子呢。有些男人连样子都不想装,直接撕破面子。所以说啊,外人莫要替她委屈,没准人家宁家姑娘现在过得美满着呢。”
真的,会这样吗?
李延秀一时有些恍惚,可宁妍临别时那串眼泪,立马又让他清醒过来。
“你不懂!”李延秀一甩袖,匆忙替宁妍洗去这身避之不及的幸福:“天底下哪有庶母改嫁继子的道理,违背人伦,怎么可能会幸福。”
洛英停下了手中针线,双手往腿上一摊,奇怪的望着他:“你这个人可真是奇怪,你自己都说了,是去和亲的。说明这桩婚事她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但凡能选择,我问你,是要白发老翁,还是翩翩少年郎?”
李延秀脱口而出:“敌国的人,都不选!”
“不都说了和亲和亲,没得选,必须去!”洛英气的把床梆子拍的咚咚作响:“远嫁北魏就够委屈了,何况还是个能当自己爹或者爷爷的男人。如今好容易熬够了,有个年岁相当,还疼爱她的人,怎么就不行了?人家小两口和和美美,要你们一群外人来打抱不平,也是吃饱了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