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后,贞娘顶着张大红脸,呐呐的对女儿道:
“你乌叔也真是的,这么大的蹄髈,怎么吃的完。你是想吃什么口的,酱着行不行?”
表情姿态,就跟被抓到错的小孩子似的。
洛英忍住笑意:“酱吧,讲完后给乌叔送些去,他一个人过日子,可没这个口福能吃到这么美味的蹄髈。”
她虽然有心撮合,可无奈自家阿娘实在是面皮太薄。这还没说什么呢,她的脸唰的一下子,烧的更红了。拎着蹄髈就往伙房里钻,恨不得躲在里头别出来才好。
洛英听着门重重一声关上后,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到了饭点,小院里飘满了浓郁的香味。
贞娘捧着个大海碗,一步步往女儿这儿挪,未曾开口,脸先红了一大片。
“这个,去给你乌叔送去吧,就当是谢礼了。”
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洛英接过海碗,故意惊呼:“这么沉,阿娘你莫不是把多半蹄髈都给乌叔了吧。”
“哪儿有。”贞娘眼神慌乱,连忙去遮女儿的嘴:“小声些,你瞅瞅。”
她扶着海碗直往女儿眼底下塞,有些埋怨:“哪儿就一大半儿了,我还能短了你的嘴?”
洛英也不细看,嘻嘻一笑:“那就好,阿娘做的这么好吃,我得多吃些才行。”
装的像个贪吃的孩子一样。
贞娘被她这副模样逗的不禁笑了出来,方才的尴尬心虚也一扫而空。
“你呀。”
她又气又好笑的戳了戳女儿的额头:“就会拿我打趣,哪有点大姑娘的样儿。赶明儿瞧你给人做了媳妇,还不一天被打三遍。”
“所以我才不嫁啊。”洛英顺杆子就爬,摇头晃脑颇为得意:“在家里还有大蹄髈吃,干嘛上赶着让人欺负啊。是吧娘。”
“你!”
洛英见状不妙,脚底一抹油,丢下句:“阿娘,我去给乌叔送蹄髈了哈,你自己在家可别偷嘴。”
贞娘气的追到门口,可哪儿还能瞧见她的影子?不由愤愤跺脚,可想起女儿方才那打趣,又疑心她看出些什么。嘟囔道:“应该不会吧,那丫头不开窍,还是个孩子呢。”
这会儿,她口中的孩子,正憋了一肚子坏主意,在屠夫乌戈家门口呢。
这乌戈自打女人一尸两命后,便离开了伤心地,到了这个边陲小镇操刀做起了杀猪生意。因为稳准狠,力气大,多难搞的猪到了他手里,都服服帖帖的。
加上性格憨厚,童叟无欺,是以周围的人都爱来这儿买肉。常常是上午摊子刚支起来,到了晌午就全卖完了。
这会儿,他家大门敞开着。直看过去,一株硕大刺槐树下,一个壮汉背对着蹲在地上,正卖力的刷洗什么。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拿着个木棒捶在洗衣裳。
乌戈这人的生的是五大三粗,可手却灵活的很,割肉十分的有准头。往往人家要一斤,绝对不会切八两。
可今儿这一个简简单单的洗衣裳,却逗乐了洛英。
十个小棒槌粗的手指头捏了一根皂角掰碎,细细的开始揉搓着绵密的泡泡。等搓的差不多了,再拎起来对着阳光,瞧的十分仔细。
这哪儿还像个男人啊。
细心程度,竟然比她做的还要好呢。
洛英故意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给眼前这个汉子吓的一个激灵,立马站起来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