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一晚过后,两人的关系又恢复如昨。
天一日冷似一日,值守的宫婢们因为御寒棉衣不够暖,搓着冻红的手指跺脚取暖。私下议论着,今年天儿冷的太不正常,不知是否预示着什么征兆。还有几个小姐妹担心家乡亲人无法安全度日,商量着把平日攒下的银子托人一并送回,好买些炭火,免得冻病了。
这一切,躲在屋里的洛英并不知道。
她趴在个软软的大厚棉垫上,悠闲的望着面前摊开的图册——这是方瑾特意命画师为她画的小人书,生动形象,浅显易懂,十分有趣。
宫婢过来,收掉她方才吃完甜羹随手搁置一旁的琉璃碗。另一人半跪绒毯上,身侧是掀开的炉盖,正小心翼翼往熏炉里添了一把鹅梨香。
盖子重新严丝合缝的回到本来位置,香甜味顺着镂空铜纹慢慢渗出。参杂在空气中与暖意渐渐调匀,直熏的人是昏昏欲睡。
不一会儿,洛英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脑袋也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瞧着十分可怜。
李延秀一走进来,瞧见的便是这般景象。
一袭湖绿软缎襦裙,衬的少女肌肤细嫩光泽。头梳堕马髻,斜插赤金簪,簪下缀着几串细如米的粉圆珍珠。随着她脑袋一点一点,步摇也跟着在乌黑发间一晃一晃,好不有趣。
屋外冰霜寒雪,屋内春意盎然。
屋内值守的宫婢见一个身形高大的陌生男子,顿时吓了一条。再见李延秀伸手脱下毡帽,露出了那张俊朗容颜后,惊得立马就要跪下,却被他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去。
宫婢不敢不听,又担心不好跟皇上交代。便从屋里一出来后,托了个胆大的,前去找张大伴儿求助了。
屋内。
李延秀动手脱去大氅,轻手轻脚放在一边,选了个离她近些的地方坐下后,才发现她面前居然还摊着本书。
他挑起浓眉:哟,进步挺大,都会自己看书了。
抽过书再一瞧,差点没笑出声来。
也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将故事变成一幅幅图案画了下来,通篇没有一个文字不说,画工精美绝伦,一看便不是凡人之手。
李延秀合上书,看了封面苍劲有力的【搜神传】三个字后,不禁为这位画师掬了一把同情泪。
身旁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吓了他一个激灵。再一看,原来是那困意终于战胜了身体,这会儿她不再小鸡啄米了,而是实实在在的趴在了榻上。
起初他吓了一跳,生怕哪儿磕着碰着。没想到,洛英居然闭着眼睛,熟练的拽过一旁团垫,脸在光滑的边缘蹭了蹭。嘴巴发出满足的吧唧声,沉沉的睡去了。
还真是不拘小节啊!
人已经睡了,他不想打扰,便起身到书架前预备抽一本书来打发时间。没成想,整整十来本,都是这种只有图没有字的【搜神传贰】,【搜神传叁】
一直翻到【搜神传拾】时,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幽幽的叹了口气,认了命的放回原处。顺势回到方才落座的位置,细细打量起整间屋子来。
这是他第一次来传说中的骄阳殿。
关于宸妃,他也是知道一些的。自她薨后,这里就成了宫中一块儿禁地。没想到时隔多年,再一次有人入住,居然是洛英。
骄阳殿与它的名字并不相符,这里甚至没有太后住的羲和宫来的贵气。却处处透着精细典雅,看得出,先皇当年是费了很大一番心思的。
李延秀想起秦冕的话,侧着头看了一眼洛英,好看的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她当真已经搅进这场浑水中了吗?
是命运的安排,还是
突然,洛英砸吧着嘴,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