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低矮,梁上椽子有腐败溃烂迹象。推开破旧的木门,一声长长的吱呀引起屋内人的注意,喊了声:
“谁啊。”
五柳捂着鼻子,忍住从屋内传来的一阵阵恶臭,蹙着眉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杂乱无章的院子。
四间房子紧凑而窄小,挤出一个只能容纳三人站立的空地。如今,那块儿唯一能下脚的地方,被一只脏兮兮的木盆遮的严严实实。里面的水面上浮着一层灰白色的细小颗粒,瞧着恶心极了。
五柳从怀里掏出帕子,捂住口鼻,向后退了几步,离着那木盆远远地。
“谁啊,也不知道吱一声”
一个肥胖的妇人从屋里出来,袖子高高挽着,露出肥腻的胳膊,面前扑囔囔的湿了一大片。满脸不悦,却在看到五柳时,神色陡然一变,谄媚又讨好着笑道:
“这不是五柳姑娘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屋里请吧。”
五柳拎着裙角,嫌恶的绕过那只木盆,抬脚迈进屋内。
可是一进去,她就后悔了。
衣裳被随意扔在地上,杂乱无章,让人压根没处下脚。斑驳的墙面有些已经露出了篾片,用手一碰,墙灰扑簌簌的往下砸。
炕上坐着个没穿衣裳的七八岁孩子,兴许是没什么玩具,低着头,努力尝试着把黑乎乎的脚丫子往口中送,乐此不疲。
五柳猛地转过头,又羞又臊:“快给他穿上衣裳,成何体统!”
妇人忙不迭哎着跑过去,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件衣裳,也不看清楚便胡乱给孩子套上。照着屁股一拍,吓唬他道:
“告诉你不许再扯,小心给扯掉了。”
那孩子嘿嘿一乐,从嘴角流下涎水,竟是个傻得。
等衣裳穿好后,妇人连忙过来陪着笑脸:“姑娘,都收拾好了,您里头坐坐吧。”
这儿简直比茅厕还要不堪入目,五柳恨不得一刻都不停留,又怎会进去?
“就在这儿说吧。”
她从怀里摸出一块儿银子,放在妇人展开的手心,神色严肃叮嘱道:
“你想办法,去大牢里面瞧一瞧齐妈妈。”
手中沉甸甸的银两自然是价值不菲,妇人乐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心里美得很,连忙答应:
“姑娘放心,我一定置办好酒菜衣物,绝不叫齐妈妈遭罪。”
五柳冷笑:“谁叫你多事了?我是叫你去瞧一眼齐妈妈,谁许你好酒好菜?倘若你嫌钱多的烧手,还回来便是。”
说着,竟然要伸手去拿。
到嘴的鸭子,怎么可能叫它跑了?
妇人忙赔笑:“姑娘说的是,是我糊涂了。那齐妈妈从前仗着有太夫人撑腰,可没少为难我们。如今有这等机会,我自然是要好好出出气。”
五柳心中顶烦她自作主张的样子,一气,直接拉下脸子:
“就你这猪脑子,若是在我们府上,早叫人发卖出去了。若非看在哥哥的份上,鬼才来找你。”
原来这妇人是五柳哥哥在外头的相好,生的膀大腰圆,白胖圆润,偏生有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五柳耐不住哥哥的央求,平日里有些见不得光的琐碎活,便交给妇人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