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眨下眼,将眼泪生生的憋了回去,我起身,按住琴弦,那哀绝的琴声终于停了下来,琴弦嗡嗡的颤抖个不停。
我的手上,已是朱红满把。
云烁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我。
我从没见过这种眼神,凄美而无助,痛苦而绝望。
他就这么直直的望着我,象是要望到我的灵魂深处,也象是在宣告着某种绝决。
不敢与他对视,我低下头,去看他的伤口。
他的手指已全都磨破了,鲜红的血顺着指尖慢慢的滴到白色的地毯上,绽放出一朵朵的动人心魄的红花,那么刺眼,也那么刺心。
拉起他的手,放入口中,舌尖清晰的传来感觉,血是腥的,也是苦的,云烁的手指,是冰凉的。
我逐一的吮着云烁那受伤的手指,却怎么也舔不净那汩汩流出的血。
“有药吗?”我沙哑着声音问他。
云烁指了指一个抽屉,我忙过去找。
轻轻的,小心的将药抹在他的手指上,手指上的伤,深可见骨。
仿佛怕了这鲜血,这伤口,心紧紧的缩成一团,它颤抖着,战栗着,疼痛着,又胆怯着。
嘴里仍泛着血腥的苦,苦得我直想哭,却又怕这泪水,流下来,却收不住。
小心翼翼的,仔仔细细的,认认真真的摆弄着每一根手指,生怕弄疼了这伤口,也怕错过了哪一个伤口。
上药,垫药棉,裹纱布,打结,我虔诚的去做着每一个动作,怕稍一分心,稍一用力,会让他痛上加痛,伤上加伤。
有水滴滴在我的额头上,冰冰的,凉凉的,它附在我的肌肤上,向我诉说着它的无奈,它的悲哀,它的伤心,它的寂寞。
心痛的不能再痛,伤的不能再伤,它哭泣着告诉我,我应该去安慰眼前这个人,应该擦去他眼角的泪,应该抚去他心里的忧伤。
可是我却仍不敢抬头,也不能抬头,怕这一抬头,就会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
我是什么身份,我的身上有什么包袱,我的身后站着什么人,我一刻也不敢忘记,也不能忘记。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我和依风,早已生死相许,不可分割,两个人的世界,再也放不下他人。
纵有多少故事,多少风情,都已不是我能再拥有的。
流年似水,世事难料,那些美丽,只能定格在回忆中,多年以后,再想起时,就化作红尘一笑吧。
打住思绪,不再去想,也不敢去看,任凭这水滴,变成小溪,变成小河,在我脸上肆虐横行,在我心上刻上烙印……
终于包扎完了伤口,我将药又放到原处,远远的看向云烁。
他已经恢复了平静,脸也干干净净的,除了红红的眼睛,看不出有哭过的痕迹。
“你回去吧,以后要好好的对待依风。”他没看我,眼睛盯着那染血的琴,静静的说。
纵有千言,有万语,此刻,却是骨鲠在喉,一句也说不出来。
人生若止如初见,那该有多好。
云烁仍是那个才华横溢冠京师的浊世公子,而我,仍是那个冷面冷心无情思的失意女人,何有今天,相对默然,心事不能谈。
我转身。
“袁惜。”云烁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忙回头,云烁脸上慢慢的绽开了一个笑容,凄艳绝伦。
“再见!”他就这样笑着对我说,语气很轻松,就象平常朋友分手时说的一样。
我勉强一笑,走了出去。
初见,惊艳。蓦然回首,曾经沧海,早已是,换了人间。
挣扎
失魂落魄的飘出美人坊,喧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嬉笑声,打闹声混合在一起,扑天盖地朝我涌过来,这一切,都好沉重,沉重到我无法直起腰身。
踉踉跄跄的迈着脚步,跌跌撞撞的艰难前行,路人见我这样,主动的让了一条路给我,大概是将我看成了醉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