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冯葭将茶杯倒扣在桌子上,“想做妾室的是你,现在不想做妾室的也是你,你让我三哥情何以堪?”
“而且我看你身上也并无伤痕,你为何说三哥把你打得很惨?”
“三少爷他用松油浸过的竹鞭打我,抽在身上,仿佛皮开肉绽,可是留不下一点疤痕!三少爷是存心不留把柄的!”小诗说着,竟然像是难以启齿的样子,静默半晌还是咬着牙道:“而且他不愿碰我,便想尽办法折辱我,羞辱我!昨夜,竟然将媚药涂在那木做的器物上,塞进我的下处!又将绑在床上,让我百般煎熬!求生不得!”
小诗呼吸凝重,脸上都是惧怕与惊悚。
“我实在受不了了!三少爷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在我身上,说只要他在一日,每日的刑法都会比前一日更重!不!九姑娘!这样下去我会死的!您最是神通广大,就帮我求求情,赏我封释婚书吧!”
冯葭却摇头:“这桩婚事的证婚人是三殿下,三殿下没开口,刘氏,你永远都是我三哥的妾室。”
“啊!”这句话就仿佛是压倒小诗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吓得跌坐在地上,双脚乱蹬,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一般。
半晌,她忽然停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冯葭嘴角浮起的冷笑。
“你……是你?”
小诗不敢相信,可是眼前的一切,又让她不得不去接受这个事实,“你早知道迟早会这样!你知道三少爷有办法治得了我!所以你是故意向三殿下给我求个妾室的位置,就是要让我跟三少爷永远绑在一处!你好可怕!好可怕!”
“我可怕?”冯葭蹲下身,拔掉簪子,用簪子顶端微微挑起小诗的下巴:“你与孟氏密谋要毁我清白的时候,不可怕?你既然为孟氏卖命,却又将她犯下的罪行告知我,想借我的刀杀她,你则坐收渔翁之利,你不可怕?你明明答应了孟氏,却为了利益临阵倒戈,你这样的人不可怕?”
尖细的簪子将小诗粉白的皮肤划出一道浅浅的痕来,冯葭脸上的冷笑愈浓:“你不过就是罪有应得,自作自受而已,怨不得旁人!”
小诗头上的花簪掉在地上,就像她的心一样,摔了个粉碎,她抓着那断掉的花簪,执拗地重新插进发梢里,慢慢站起身子,视线有些模糊:“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个消失数月的婢子,忽然撞到我的马车前,我自然是要查一查的。”
小诗的紧咬下唇。
“这一查不得了,你竟然都有了夫君了?”冯葭道。
还是被她知道了,小诗的面色一寸寸的白下去,她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当时我所说的,半分为假,半分为真。”
“我确实是被抽了一鞭子,扔进了乞丐窝,也在那乞丐窝里受尽屈辱,后来我逃出去,可是我是黑户,没有一家人要我,我为了混口饭吃,只能流落到九等窑子,那里去的人三教九流,有些还有特殊癖好!我实在受不了,便央求了其中一个待我还算不错的恩客,连夜逃出了城去。”
“与他草草拜了天地,以为这辈子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想到,那人也是喜新厌旧的人渣,从前将我捧在手心,万般疼爱,可是将我娶回家后,便又开始嫌弃我是窑子出身,骂我脏!喝了酒,便是对我一顿痛打,我被打得没法子,只能逃跑!”
“于是遇到了孟氏身边的甄嬷嬷,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可我也是被逼无奈!九姑娘!你为什么就不能饶我们这种下等人一条命呢!”
那又有谁能饶她?在这四角宅院里她若是不以命拼杀,早已死了千万回!冯葭不愿再听,冷漠道:“送客!”
半是警告半是劝道:“刘氏,你我曾主仆一场,给你提个醒,以后就莫要再到我园子里来了,毕竟三哥厌恶我到了极致,若是知道你总出入我的园子,恐误会我们在合谋什么,到时候待你便愈发凶狠些了。”
小诗被人像块雕塑人偶般,扶了下去,刚离开,院子里边有人跑来通传:“姑娘!勇毅伯爵府又闹上门来了!老太君喊您去前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