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巡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里全是凄楚之色,而后忽然也好一咬牙:“你是最后一个,周朗逸,拿命来!”
说着,那把沾了血的匕首便忽然扬起,下一秒就要狠狠刺入周朗逸脆弱的脖子,而正是动手的这一秒,陆巡露出了一个极为明显的破绽。
“快!”江耘扬声喊道。
墙上的弓箭手会意,箭矢对准陆巡的左肩上,心中默念要留活口,长拉弓弩,正要松手,旁边人的箭这比他更快。
那箭矢带着破空的风声,穿过树梢的缝隙,狠狠钉入周朗逸的左胸,又从陆巡的背后射出,狠狠地没入墙壁之中,巨大的力道甚至将墙壁都凿穿了一个洞。
“啪,啪啪啪啪。”
无数的血珠子从周朗逸胸口落下,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鲜血堵在喉咙里,不断地往外冒,高大的身躯如涨软的面条般瘫落在地上。
而站在她身后的陆巡亦是被一箭穿肺而过,巨大的疼痛感在心口某一点炸开,她颓然地后退两步,就在要跌到地上的那一刻,后背却被人稳稳地托起,她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原本趴在墙上的大理寺弓箭手诧异无比,然而还没来得及反应怎么回事,一把冰凉的短刀就这么轻易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意外来得毫无征兆。
然后是第二箭,第三箭,几十只箭从四面八方织成的密网罩下来,有的落在地上,有的则射穿身体,十几个丫鬟、仆从、高官、贵女纷纷中箭倒地,有的甚至身中数箭,被插成了刺猬。
“有刺客!”时旬拔剑喊道。
大理寺衙役们纷纷拔刀,一面砍断飞过来的箭矢,一面护送剩下的人离开。
冯葭抱着逐渐失温的陆巡的身体,扭头去看那支箭射过来的方向,却只看到了几个飞快逃离的残影。
“救命啊!杀人啦!”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这一声就像是打开了开关,又像是一只手,将原本就杯弓蛇影的众人心中那根弦扯断,他们四下逃命,惨叫声不绝于耳,那些已经来不及逃走被绊倒的人,成了后面一波又一波人的脚垫,周围乱成一片。
“陆巡!你看着我,你不能死!”冯葭一手拼命地摁住陆巡的胸口,试图将她身体里一股又一股冒出的血花给摁进去,一面到处搜寻,“大夫!快来个大夫!”
“簪子……”陆巡气若游丝。
簪子,簪子!冯葭立刻捡起不远处被扔在地上的梨花发簪,握进陆巡手里,“在,发簪在!”
陆巡摸着那发簪,只觉得心中安慰,这是陆覃的簪子,是妹妹送给她的簪子。
手上黏腻的血液粘在发簪上,陆巡费力地皱了皱眉,用干净的袖子一点点擦去血迹,可是却越擦越多,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身上全是血液,甚至血液多到衣物都吸收不掉,从胸口满溢出来,流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他们是谁?为什么杀你!”冯葭说的是刚刚射箭的刺客,她知道,陆巡一定听得懂。
陆巡看了一眼冯葭,似乎在努力辨认她是谁,半晌,她笑起来:“因为我背叛了组织。”
“他们、他们怕我泄露他们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