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葭由宫人领着穿过一道道庄严威仪的拱门,御道两旁,绿树成荫,花香袭人,宫殿建筑金碧辉煌,每一处都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气度。
沿着一条宽阔平坦的御道一直走,直到快到尽头时,终于到了萧妃娘娘的寝殿,正德殿。
萧妃娘娘极为爱花草,所以正德殿里生长着许多名贵花姝,一股又一股的幽香传遍肺腑,沁人心脾,冯葭看着最角落里生得最为旺盛的那几株,目光微微放沉,若有所思。
而后转头对着松槐耳语两句,松槐会意,慢慢退出了正德殿。
萧妃娘娘坐在长亭里赏花,小宫人过去通传,不一会过来道:“九姑娘,走吧,娘娘有话问你!”
冯葭把目光收回,跟着领路的宫人走过去,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感觉到有一道锐利的视线正落在自己头顶,而后往下,仔仔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番。
似乎是有意刁难,萧妃娘娘没有发话,冯葭自然不能自行起身,只能在挺起脊背跪在那里,头顶上明晃晃的太阳照在脸上,让人晕眩,萧妃娘娘躺在阴凉处,有宫人不断往旁边的铁桶里添着冰块,都觉得热度难挡,自然觉得,这个在烈日下炙烤的谢九姑娘马上就会连连求饶。
然而萧妃娘娘却失策了,直到燃起的香尽数落完,冯葭都纹丝不动。
萧妃娘娘怒不可遏,冷着眸子发问:“你就是谢兰昭,听说你生母是青楼艳妓?”
此话一出,周围伺候的宫人们面上立刻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笑容,冯葭微微抬头,萧妃娘娘已然三十的年纪,保养得当的脸上没有丝毫皱纹,如今嘴角带着嘲讽的微笑,高高在上的看着她,存心戏弄。
“娘娘,我生母的确出自青楼,却是个清倌,与妓还是不同的。”冯葭面不改色。
“妓女就是妓女,还狡辩做什么!”萧妃娘娘哼了一声,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真是伤风败俗!”
今日萧妃娘娘专门来找她给自己的侄女周慕琪出气的,冯葭自然知晓这一点,面色不改。
萧妃娘娘脸上带着戾气:“知道今日为什么叫你来,就是为了杀杀你的锐气,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听闻你在石城待了十三年,苦心筹谋来到京城,在丞相府里搅弄风雨,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实属不易。所以本宫要提醒你,就算你再有手段,也不过是个低贱的妓女生的孩子,不要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慕琪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本宫知道她的品性品格,所以,若是让本宫再听到你污蔑慕琪,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本宫杀你,易如反掌!”
冯葭慢慢拜下去:“娘娘教训的是。”
萧妃娘娘的眉间微微蹙起,听闻这个谢家九姑娘是位心肠歹毒的硬骨头,今日一看,竟是个如此软和性子,任她搓圆捏扁?
不过也说得过去,一个乡下来的庶女,乍一看到皇族的后妃,想必已经吓破了胆子,这样一想,萧妃娘娘脸上的轻视更重,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伏在地上的人忽然道:“兰昭也谢谢娘娘为臣女解惑!”
“解惑?”萧妃娘娘不明所以。
冯葭眼睛里不知道是带着嘲讽还是同情道:“娘娘,臣女从前不解,为何周慕琪一个三品文官的女儿会如此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欺凌弱小,如今见了萧妃娘娘,才知道……原来是侄女随了姑母。”
“大胆!”萧妃娘娘从贵妇椅上豁然站起来,一只手重重拍在桌案上,力气大到连指上的护甲都裂开了。
婢女们吓得接连跪下,面色惶恐。
花丛间有道人影闪过,那人穿着华丽迤逦的裙裾,仿若九天玄女一般光彩照人,冯葭收回视线,平视着萧妃娘娘,不卑不亢。
“贱人!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这是讽刺本宫!”
冯葭不惧,甚至于平视着萧妃:“娘娘,臣女说的是实情,您为何动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