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那声音还是那样的优雅如乐,在声音落下之时,那所有的墨兰忽然聚为一朵,当墨兰兰瓣陆续展开时,那幽香剎时笼罩整个息风台,而同时“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当所有的刀芒散尽,当墨兰消失时,人们才得以看清,高台之上,兰息静然而立,地上是那七名已无生机的雪衣人,雪刀已断为无数的碎片散落一地,隔着这些人与刀片,矗立着风王惜云,在她之后,是丰王。
“父王,您没事吧?”兰息绕过惜云走近丰王,扶他慢慢起身。
“公子小心!”才松一口气的人们不由又尖叫起来。
雪光乍现,狠绝无回的扫向王椅前的丰王与兰息,那是曾与四将交手的四名雪衣人,高台之上的兄弟或伤或死于这两人之手,似都只是眨眼之间的事,回神的那一刻,竟已无法挽回!所有的恨与怒便全暴发了,便是死也要取这两人的性命!
“父王!”
所有的臣民那一刻都亲眼见到他们衷心爱戴的世子倾身挡在大王身前,挥手扬袖击落刺客的刀,可偏偏还有一刀却直刺向世子,而风王竟似傻了一般矗立不动,呆呆的看着那柄雪刀没入世子的身体!
“公子!”所有的人都不由闭目。
这一声惊呼似唤醒了风王,白绫挥起的那一剎那,煞气如从地狱涌来,凌空扫下,息风台前所有人那一刻都不由从心底发出颤抖,那感觉仿佛是末日降临,再睁眸时天地万物便不复存在!
一切又都恢复平静了,息风台上不再有刀光,也不再有杀气,不再有惨叫,也不再有惊呼,只有那暖暖的刺目的阳光,以及那夹着腥味的微风。
垂首看着地上,白玉似的地,红绸似的血,交织如一幅浓艳的画,雪色的衣,无息的人,冰冷的刀片,如画中的点缀,让那画尽显它的残冷。
所有的紧张激动忽然都褪去了,抬首看看他胸前的伤,再看看那抚着胸苍白着脸似乎还处于震惊中的丰王,再移目看向那蜂拥而来的侍卫,忽然间清醒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明白了,那一刻,竟是那样的疲倦。
三十一、且悲且喜
丰王宫兰若宫前,久微看着阶前的一盆兰花怔怔出神,眼前总是浮起前日息风台前惜云的脸,犹记得丰王及兰息被众护卫、内侍拥回宫后,所有的丰王族成员皆追随而去,独有她立于息风台前,抬首看着楼台良久,最后回首看着他,淡淡笑道:“久微,新的路程不是那样容易走的,不是你想走便能走的。”
那样的笑淡如云烟,可凝眸深处,却是那样的悲哀,犹藏着一丝从未显露过的失望与伤怀。
“唉!”暗暗长叹一声,谁知却不自觉的叹出声来,垂首看着手中这一杯兰露茶,犹是犹疑着到底要不要送进去。
“楼主?”一个极其清悦的声音试探着的唤道。
转首看去,一个比阶前那兰花还要美还要清的丽人正立于眼前。
“原来是栖梧。”久微有些谅异,但很快又了然的笑笑,“来看风王?”
凤栖梧点点头,清冷的艳容上显出一丝极少有的惊讶,“楼主为何会在此?”
“风王请我当她的厨师,我自是随侍她左右。”久微淡淡一笑道,眼眸一转,“既然你要去找她,那顺便将这杯茶带进去。”说完也不管凤栖梧是否答应,即将手中茶盘往她手中一搁,“你先去,我去做几样好吃的点心再来找你们。”说罢即踏步而去。
目送久微离去,垂首看看手中的茶,不由微微摇头,想不到清高懒散如闲云野鹤般的落日楼主竟也肯屈膝为她之厨师,这世间啊,也只得这么一个风夕!移步上前,请侍立于宫门前的宫人代为通报,片刻后一名宫人回报说风王有请。
随着那领路的宫人踏入这兰若宫中,这宫此时竟如兰陵宫一般开满兰花,入门便兰香扑鼻绕身,远远的即见一人正立于那九曲玉带桥上,衣裙飘飘,仿如兰中仙人。
“王,凤姑娘已到。”那名宫人走至桥前轻轻禀报道。
“嗯。”
桥上之人随意挥挥手,然后转身移目向她看来,那一剎那,凤栖梧不由一震,手几端不住茶盘,这个人是谁?她是风夕吗?
那长及膝部的黑发是风夕的,但此时这黑发的发尾被一根以银线绣着双凤的白缎束住,而头上挽着简单而高雅的流云髻,横戴水澹生烟冠,斜簪彤云珊瑚钗。那衣是风夕钟爱的白色,却已不是那袭简陋的白布衣,那是山尢国进贡的雪绮罗,领襟、袖口的龙纹,裙摆的凤翼,腰间的玲珑玉带,让这一袭白衣那样的华贵雍容。而那张脸,是熟悉的,可脸上的神情却是陌生的,那样的高贵而端庄,便是嘴角的那一丝浅笑也是无比优雅而矜持……这是谁?
“凤姑娘,好久不见了。”惜云看着眼前的丽人,依然清冷如昔,依然美艳如昔,怔怔的盯着自己,或是有些诧异这个陌生的自己吧。
她不是那个狂放任性的白风夕,白风夕绝不会唤她凤姑娘,她应该是高声叫嚷着“凤美人!栖梧美人!”,白风夕也不会有这样含而不露的浅笑,她应该是纵声大笑,笑可达九天之上……眼前的人是风王!是风国的女王惜云!
“栖梧拜见风王。”凤栖梧盈盈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