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大笑起来,“的确如此!他倒是一点都不遮掩。”他伸出手拿起小桌子上放着的一把匕首,匕首的外鞘是纯金的,上面镶嵌着宝石,“内阁大臣就像橙子,我们把他们的果汁挤出来,然后把剩下的扔掉。”他摸了摸王子的鼻子,“赫特福德伯爵还有很多果汁呢。”
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侍从官走了进来。
“怎么了?“被打断的国王有些不悦地问道。
“诺福克公爵求见。”
“看到了吗,爱德华?”国王又看向自己的儿子,“一个被榨干的橙子,而且已经腐烂了,上面甚至已经长满了霉斑。”
“那恐怕该是时候把这个橙子扔掉了。”王子说道。
“你说的很对,”国王赞许地点点头。“告诉公爵我身体不适,不能见客。”他转向侍从官下达了命令。
“是的,陛下。”侍从官恭敬地走出房门。
……
“你做的很不错。”埃塞克斯伯爵约翰·达德利赞许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你的这个爵位对我们的家族声望有很大的帮助。”
“我很高兴您对此感到满意。”罗伯特·达德利说道。
“是的,我很满意。”伯爵赞许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去见过王储了吗?”
“是的。”罗伯特说道。
“很好。我想我不需要提醒未来国王的友谊对于你自己和我们家族的价值。”伯爵看了看自己儿子的眼睛,“我有听到你们吵架了的传言?”
“一切都很好,父亲。”罗伯特说道,“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
“那就好。”伯爵拿起酒壶,为自己和儿子各自倒了一杯酒。“赫特福德伯爵也很欣赏你,这一切都很完美。”
“赫特福德伯爵最近非常得意。”罗伯特接过酒杯,微微抿了一口。
“啊,如果是我我也会得意的。”约翰·达德利微微一笑,“不过坦白讲的确是惊险万分,如果王子没有提出让国王自己加冕为苏格兰国王的计划,那我的老朋友赫特福德如今可能已经被加德纳主教扳倒了。”
“据说主教是一个虔诚的人。”罗伯特低声说道。
“仅仅对他自己虔诚罢了,”他的父亲不屑地说道,“这些教士都是一个样子,玩着政治的游戏,嘴里却还要一天讲着上帝,当年的沃尔西如此,他也没什么区别。”伯爵喝了一大口酒,“如今这两拨人为了未来摄政的地位已经到了拔剑的边缘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你有没有听说……殿下支持哪一方?”他放低了声音。
“殿下似乎并不在乎这些。”
“啊,我猜也是。让他们互相撕咬,这对王子而言是最保险的做法。”
“那您支持哪一方?”罗伯特看上去漫不经心。
“啊,我想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还是要与殿下站在一起,不是吗?毕竟我们已经上了他的船。”伯爵笑了笑,“况且我对这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如果他们能步上我们的老朋友诺福克公爵的后尘我会感到很高兴的。”
“所以公爵要……”罗伯特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父亲,“我以为陛下已经原谅他了。”
“陛下从不原谅。”伯爵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是君主们的天性,他们从不原谅任何人,他们也许会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但这只是因为时候没到而已,当那个时刻到来的时候你会惊异于他们的真实想法的。”他轻轻喝了一口酒,“所以我要提醒你,我的儿子,虽然王子是你的朋友,但是他也是日后的国王,永远别忘记这一点。萨福克公爵作为国王的好友一辈子位高权重,正是因为他时刻记着这一点。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罗伯特,但是一个重感情的国王?这可算得上是珍稀动物了。”
“谢谢您的提醒。”罗伯特也微微一笑,但仔细看就可以发现这笑容十分勉强。然而也许是并没有发现,或是装糊涂,伯爵看上去并未察觉。他看了看桌上的沙漏,“啊,似乎快到晚饭时间了。你愿意留下来用晚餐吗?”他脸上又挂出父亲对儿子的慈爱表情,“我把家里的厨子带来了,这些苏格兰人的厨艺简直就是另一场班诺克本战役,换句话说,一场灾难。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他们是不是想通过把整个英格兰宫廷毒死来获得独立。”他似乎被自己的笑话逗乐了一样开始大笑起来。
罗伯特应景地笑了笑,“我很荣幸。”然而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很有胃口的样子。
……
诺福克公爵的套房被安排在西翼的二楼,十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火灾,整个西翼几乎被烧成了空壳子。虽然重建工作立即就开始,但是由于苏格兰灾难性的财政状况,整个工程也只能草草了事。
公爵坐在餐桌前看着餐桌对面挂着的那幅画,宫殿的总管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这是波提切利的原作,但他们两个都对于真相心知肚明,苏格兰买不起这种画,而即使他们买得起也不会挂在这里。公爵面前的晚餐已经放凉了,但看上去几乎完全没有动,只有旁边的酒壶已经空了一半。
公爵的贴身仆人走上前来,“阁下,需要我帮您换一份新的鹿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