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那有什么分别?又有什么用处?水练反正一直都会是严正的女儿,所以他们现在才必须听从严正的话,把水练送到某个烂人的身边,去当个任人使唤的管家兼看护,不是吗?
“傻大个,”黄小蝉无奈的揉捏着丈夫哀怨的脸皮,才又提起往事来试图开导丈夫的死硬脑筋,“你还记得水练刚被带到严家的私人医院时是什么样子吗?”
然而一旦提及,她一向恬静的脸庞也不禁流露出心疼的模样。
至于熊家康就更惨了,每次知道想起水练以前的样子,他都会忍不住痛哭流涕,“我记得!她不但营养不良到长不大,还伤痕累累到差点就活不了……”
“是啊!前两年必须呆在医院里的时候,水练就像是个空壳子似的,对这个世界没有一点反应,是不是呢?”所以说,她实在很讨厌这个世界,讨厌这个连小孩都被放弃的世界,却在她准备放弃这个世界时,被一个傻大个的爱情给硬是留了下来。
呜……“空壳子?小蝉形容的真是好。”熊爸向来直来直往的一颗心一旦伤心时,就会直接放声大哭,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
却也真实到硬是把她给流了下来。“所以说呢!严正之所以会让我们把水练带到这个小据点来照顾,就是因为他已认同我们在治疗水练的期间,对她产生的感情早已如同父母般的放不下了……”
黄小蝉拿出手帕替她的傻大个擦拭伤心的眼泪,“因此,从那个时候开始,水练就算没有改姓熊,也已经是我们货真价实的女儿了。”
“什么?”什么女儿?为什么会突然脱轨的这么厉害?害他完全听不懂小蝉正在说的话。
唉!“傻大个,对水练来说,全心全意爱和她的我们才是她的父母,但是……”
“但是什么?”熊爸继续在脱轨中。
“但是就算我们再爱水练,也不能不顾及严正当初收养水练的善意,和他后来把水练交给我们照顾的爱护之意,你懂吗?”
熊家康惭愧的低下头,“还是不懂。”
黄小蝉只得耐心十足的继续说明着,“验证自己也曾在烂污之地挣扎过,所以他对他收养的几个孩子一直都是很宽容的,从未要求他们一定要加入‘黯黑’集团学习,是其中几个孩子硬是想进入‘黯黑’集团以追求力量,他才不得不替他们做出比较适当的安排;至于水练,严正和我们都太过清楚童年时的悲惨际遇让她不得不关闭自己的部分知觉,以便让自己存活下来……那也算是一种本能了吧!只是不能分辨人们的长相,不但让她不适合成为‘黯黑’集团的一员,同时也会让她难以进入集团去生活,也因此,严正才会把她交给我们教养八年之久,直到今年初得到水练的同意,才又替她安排进入大学去试着与人群相处,这就是严正对水练的爱护之意。
所以今天我们如果仗势着教养了水练八年的事实,变成只看得见我们自己对水练的关爱,那就真的是太自以为是,也太自私了;因此就算严正要让水练去当个管家任人使唤,而我们这么的不以为然,我们也要试着去尊重他的别有用意,这样你懂了吗?“
“懂了。”去照顾一个烂人确实简单过去瓦解一个恐怖组织,这确实是严正没让水练进入‘黯黑’集团的另一种爱护之意,“但是由我去照顾那个烂人岂不是更好?”因为他会直接把那个烂人打到低头认错,这样严正就不必拐弯抹角的,不是吗?
“不好。”无法沟通的最后,她紧蹙的眉眼立刻横扫过去。
“对,这样不好。”就算真傻,熊家康也立刻明白她的警告。
至今,就算他耿直的心思还是不太明白小蝉的说明与严正的迂回计策,但他也不敢再有任何唤回水练的歪脑筋,因为他的小蝉已经用眼睛在对他说话了——对他来说,任何事情向来都是,小蝉说了就算!
× ×属于天之骄子的命运之轮,在秦朗日十七岁离开台湾后,便开始有了转变——当作曲家兼批评家约翰。法兰西斯第一个站出来唱反调的说出,“如果有人盛赞秦朗日所弹奏的音乐作品,那他或许会以为萧邦或贝多芬只是在夜总会里的音乐家而已。”
而一旦有了批评之声,接下来便有一堆附和——“秦朗日的诠释将作曲家掩蔽在自己的影子里!”
“秦朗日的光彩似乎只能停留在比赛的现场!”
“炫技的魔鬼触碰不到天使的灵魂!”
类似的负面批评一一漫流开来,秦朗日的职业演奏家生涯于是招致到更多的争议。
直到三个月前的一场抢劫,才终于把那些曾经数以秦朗日的眷宠,那种独属于天之骄子的眷宠,一点一点的消磨殆尽了!
秦朗日恨极的扫罗身旁所有的物品,“为什么不让始作俑者付出代价?”
他相信那场抢劫是白水莲的精心设计,目的在于要他的命!
而不是他的脚!
偏偏直接射入他胸膛的子弹没能射死他,却离奇的卡进他的脊椎,造成他半身不遂的下场。
“该死的笨贼人!”强烈的愤恨和深沉的痛苦,逐渐将秦朗日的个性更是扭曲到无人敢亲近的地步,就连那些被高薪诱引而来的管家兼看护,也总是不出两天就宁愿放弃了。
而因为他的不愿意面对现实,以致只能故意把他的扭曲归咎于他已不再是个扬名国际的钢琴家,然后为了更加自暴自弃,他甚至拒绝复原几率有着百分之五十的手术,离群索居的塑造出“没有第一,他就什么都不是”的废物形象,直到那最宠溺他的爷爷也会放弃他为止……“你到底会不会做事?你没看到这里又脏又乱吗?还不赶快过把这些垃圾打扫干净!”任性妄为的迁怒每个人,借以发泄他心中巨大的愤恨和痛苦。
但是才刚踏进客厅的新任管家兼看护严水练确实听而未闻,直接走到他身边,往他身后的廊道走去,“三十分钟后,我会开始工作。”言简意赅的将他的愤恨完全的忽视。
秦朗日气愤的推着轮椅追赶过去,却被之前让他扫落在地上的碎裂物给绊住而失去平衡翻倒在地……他气极的试着用双手撑住地面爬起,却反而被玻璃碎片扎进皮肤,令他痛的闷哼出声,然后便放弃了挣扎。
强烈的愤恨感,佐以他暴怒的情绪,却在达到最顶点时,他反而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的消沉了,所以他放弃了挣扎的躺回满地碎片中,颓然的瞪着天花板上转动的吊扇,直到看见她走来的身影时,才又开始挣扎起来,“你!滚出去。”
严水练却仍像是听耳未闻的先把轮椅扶好,再走过来将他的右手搁在她的右肩上用力撑起。
但是他非但不感谢、不合作,还反过来勒紧她的脖子,“我要你滚出去,现在!”试图威胁她。
严水练只得弯肘顶上他的胸部,在趁着他痛到无力反抗时将他推进轮椅里安坐好,再把轮椅推进一间她为自己的暂住所选择的房间。房里的行李中有她随身携带的医疗用品,她拿出剪刀,帮他剪开衣物;他却二度伸手想攻击她,再被她的一个手刀给劈麻了整只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