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琰和青蔓相视一眼,不约而同讥讽他:“你还是先赚到下个月的房租再做梦吧。”
下午,三人在公共租界靠近苏州河的福康里寻得两间合适的屋子,福康里包含好几条支弄,每条支弄都正对着新闸路。
从厚重灰旧的石砖大门进去,弄堂拥挤狭窄,头顶支起竹竿挂晒衣物和床单,孩子追逐奔跑,妇女坐在屋檐下择菜,上下两户房客因为天花板漏水正在吵架。小贩背着木桶沿街叫卖,卖的是冰淇淋。朗华见温琰和青蔓馋嘴,给她们买了两杯,然后自己去转角处的商店买烟。
房东是个苏州阿婆,不忙谈租金,先打听他们来自哪里,家中几口人,到上海做什么。
朗华一一答了。阿婆看这三人都生得十分漂亮,首先印象就很好,又得知两个姑娘是女学生,愈发觉得合意。
“我们一家有五口人,前客堂是一对夫妻,目前这栋房子住了两户人家。剩下亭子间和二层阁,家用物品都是齐全的。”苏州阿婆带人上楼看屋:“租金我们不谈虚价,亭子间七元,二层阁五元,顶费是两个月房租。”
温琰还是觉得太贵,纠结道:“其实闸北肯定有更便宜的房子。”
朗华立刻打断:“这边交通方便,闸北离市区远,车费还要多花钱呐。”
温琰蹙眉不语。
朗华笑说:“不用担心,我马上挣钱,这点房租不算什么。”
苏州阿婆感叹:“你这个做大哥的真好,一个人照顾两个妹妹,不容易呀。”
朗华也跟着长叹:“唉,是啊,长兄如父,我是又当爹又当妈。”
青蔓和温琰气不打一处来,从后面踢他的小腿。
朗华没跟她们计较,这时想起一件事,询问阿婆:“对了,最近找房子,我看见不少租赁广告贴着‘无眷莫问’,这是为啥?”
阿婆笑说:“我们租房子,向来对有家庭的人更偏爱一些。”
“为什么?”
“稳定呀,而且石库门里男男女女混居在一起,有家室约束,不会出太大问题。”
朗华依旧似懂非懂,青蔓轻轻哼笑:“意思就是,恐怕某些不三不四的单身男人会勾引别人的妻子,教坏别人的女儿。”
温琰顺着话故作腔调:“哦,原来如此啊,那么某人最好检点一些,不要连累我们被赶出弄堂哦。”
朗华要笑不笑地回头瞪了她们两眼。
当天签订租赁合同,亭子间不过一百尺的面积,给两个姑娘住,二层阁虽然便宜,却是后客堂与二楼卧室之间隔出来的,矮窄逼仄,比亭子间还要命,人站进去根本无法直立。
朗华骂骂咧咧:“这么个破房子……”
温琰见青蔓掏钱,立刻把她按住。
“你不要管,我来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