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孚生不想直说她被骗了,更不能质问她为什么那么容易受骗、为什么不保护自己。心中的愤怒和惋惜无处安放,他必须让她清醒。
“谢朗华被抓是假的,上海警察局根本没有他犯案的记录,他也没有跟潘旺三起冲突,更没有打断谁的腿。”
车厢里死一般沉寂,青蔓毫无生气的脸浮现细微波动,像迷路的小羊羔丢失在阴森的荒原,那么无措,那么可怜。
“你乱讲。”她绷紧神经不愿接受这个说法。
梁孚生却很残忍:“谢朗华和喻宝莉设局,让你心甘情愿投向郑万霖,其实你当时为什么不多问一问呢?为什么不找秋意?”
“你乱讲!你乱讲!”青蔓灰白的面色变得涨红,她忽然失控尖叫:“朗华不可能这样对我!”
“人为了利益什么做不出来?潘旺三此刻在赌场好好地上班呢,你要去看看吗?喻宝莉收买的警察我也可以带到你面前问个清楚。等着瞧吧,过完年,郑万霖正式收谢朗华为义子,公共租界大把赚钱的生意给他,用女人换取飞黄腾达,这种龌龊的买卖我见多了!”
青蔓大喊“闭嘴”,挥舞手掌朝梁孚生的脸扇了下去。
司机吓得险些急刹车。
梁孚生难以置信,抓住她的胳膊:“你疯了?!”
青蔓攥紧拳头乱捶,痛苦地发泄:“啊——”
梁孚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心疼:“好了,都会过去的,振作一点……”
青蔓重重倒入椅座,满脸的泪,浑身都在发抖。
梁孚生只能这样看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你想见秋意和温琰吗?他们这几天也在找你。”
她摇头。
“那么你想去哪儿,我送你。”
青蔓说不出话。
她想回重庆,回到爷爷奶奶身边,再也不走了。
可她知道回不去了,永远回不去了。
第37章·?
梁孚生把无家可归的青蔓带到自己的一套公寓。
外面在下雨,淅淅沥沥,铅灰色的云压得人透不过气。
她说想借用浴室。
梁孚生有些责怪自己。他想起那天在水晶灯下清雅高贵的齐德拉公主,比宝石还耀眼,也许是他的错,他不该邀请她赴宴。
浴室内悄无声息,她已经在里面待了很久。梁孚生觉得不放心,上前叩门:“青蔓。”
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