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想回他一个笑脸,可是看着他那已经顺着下巴朝下滴的汗珠,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楞了一下,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摸出来一个小手帕,朝他脸上抹去:“累吗?我给你擦擦汗……”
燕飞停了一下,等她擦完,也不问了,笑了一下道:“没事儿,不累。”
这一幕画面,被周围那些看到的人看在眼里,当他们明白这里面的缘由之后,更是记在了心里。直到许久以后,都还在为人津津乐道。特别是那些老人们说起来的时候,每说一次,都仿佛是年轻了好几岁。
每次说完,也总会学着说评书的那样,在大腿或桌子上拍一下,由衷地加上一句:这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快到了快到了,这边就是,来来来,就这家……”黑子在前面已经招呼了。
那边一个老头,本来也是一脸稀奇地看热闹呢!看到黑子居然是朝自己家来的,顿时就慌了神,下意识地先往身后看了一下,没有人,就自己迎了上来:“怎么了怎么了这是?你是那谁家的,叫黑子是吧?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别和我说,我也不知道,得问你们家那大嘴婆去,她呢?怎么不出来了?”黑子一扭头对着这老头说了一句,然后一边招呼燕飞一边看地形。
接着眼睛一亮,就找到了合适的地方,抡着铁锹就开挖了,一边挖一边喊:“就这儿,位置刚刚好,小飞你等我下,我再挖两下,免得那石头放进去倒了……”
乡镇的这些老房子,有些人家或者是懒或者是怕花钱,下水道都不修,就是房前屋后顺着路挖个土沟。黑子看的就是这个水沟,又方便又好挖,随便铲几下就是一个大坑了。当然,位置也肯定是好,就在大嘴婆家门口的小路对面,保证这家人坐院子里只要不关大门就能看到。
那老头还一个劲儿地问怎么了怎么了,还给黑子解释说大嘴婆早上出去了,有话好好说等等,不过这会儿都是没人搭理他。
以大嘴婆那平时的行径,可想而知,她家男人能是什么样,要么和她一路货色,要么就是管不住自己老婆的气管炎。
很不幸,这老头就是后者,平时也就是带了点窝囊样儿。这个窝囊不是说不讲卫生,是说人平时别人面前抬不起头,胆小怕事没骨气的意思。他也不敢上前阻止,只敢看着在旁边解释。
窝囊人也不见得就是坏人。黑子之所以不给他好脸色,是因为刚才他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大嘴婆在这老头身后——要不怎么这老头现黑子朝他家带路的时候,先是朝后面看了一眼。
那大嘴婆就是看见他们过来,才慌忙藏屋里去的,估计这会儿就在屋里面隔着门缝朝外看呢!
此刻黑子也顾不上拆穿老头,三下五去二就挖好了坑,然后就赶紧站一边儿去,还使劲朝着边上的喊:“都站远点站远点,别碰着了……”
不用他喊了,后面那几个他认识的年轻人都在帮忙,驱逐那些想靠近的熊孩子。至于那些年龄大点的,人老成精,大嘴婆估计平时邻里关系也不会多好,反正就是看个热闹,没一个往上凑的。
燕飞对着身边的姑娘说了句等着,就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地走到了黑子挖好的土坑前,然后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吸了口气,就把石板对准了那个挖好的土坑。
身子一矮再一扭,肩膀顺势一抖,双臂猛地一个绷紧,大青石板在空中带出了一声短暂的风呼声,接着嘭地一声,就稳稳地落在了土坑里。
站在附近的人觉得地面都抖了一下。
还是黑子反应快,跑上前来道:“你先扶着,我填点土……”
一边说一边飞快地从周围铲了些土填进去,那几个跟过来的年轻人也帮忙,从周围找了些碎砖块石头,帮忙填在石板根部。
他们填几下,燕飞还上去踩几脚,没几下功夫就弄好了。
又试着推了推大石板,还算稳,估计只要没人在下面挖,没几个人推也不会倒,燕飞就放心了。
看见他松手,徐小燕就又连忙上来,拿着那小手绢给他擦汗。
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手绢,早就被汗水浸湿了,脏兮兮地这姑娘也不管,就只知道擦。
等姑娘擦完了,燕飞就挺直了身体,朝着四周正议论纷纷的人群望了一眼。
一眼望去,鸦雀无声。
看到周围都安静了,他才开口说道:“我叫燕飞,这是我媳妇儿。”
说着伸手拉过旁边在听到他这句话,就刹那间脸颊绯红的姑娘。也不顾姑娘的扭扭捏捏,接着说道:“有人给我媳妇儿说媒,要找个有钱人,说的不是我。”
周围的人十有**都是立刻就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隐约有小声的议论声响起。
燕飞并不在意周围人的议论,继续开口,声音越来越大:“我燕飞不是三岔河最有钱的人,但是,我肯定是最有力气的那个!谁要不服,谁想试试,打我媳妇儿的主意!”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转身就是一拳,砸在那块刚立好的青石板上。砰地一声巨响,石板应声而晃,似在为他的话做证。周围人只觉得那一拳仿佛是砸在自己心头一样,面色一紧,都是绷住嘴看向了他。
就见他仿佛是用尽力气,大声吼道:“这就是我燕飞,给你准备的墓碑!”
慷锵有力地声音响彻四周,当一点点的回音散去,只剩下死一般的静寂。
旁边的姑娘怔了一怔,猛地捂住嘴,双目似悲又喜看着他,有泪水从眼角涌出,飞流直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