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过头,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滴入雪白的被子里,我以为我醒了,易君谦一定也该醒了。
苏睿看着我哭,心疼地抚着我的头发说:
“易君谦已经抢救过来了,别担心。”
“他现在在哪里?”
“重症监护室。那里现在还不允许亲属探望,小川,你还是先养好自己好么。”
苏睿的劝阻我根本不听,拔掉手臂上的针管,我起身下了床,直往他所说的重症监护室找去。
没想到会在走廊里碰到刚下飞机的易妈妈和谢冰薰,两人一副急匆匆的冷霜模样,身旁两个穿白大褂的医学专家模样的人正在和她们母女说着什么。
我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她们面前,蓬着头发,苍白着脸,穿着医院里宽大的病号服。
是谢冰薰先抬头看到的我,那眼神一下变得凌厉痛恨。
我刚喃喃地开口叫了一声“易伯母”,一个耳光便狠狠地摔在了我的脸上。
“死女人,都是你害的!你害死谦了知不知道!”
谢冰薰开始指着鼻子骂我:
“早让你离开谦,说了多少次你都不听,这下你高兴了,你把他害死了你满意了是不是!陆小川你是不是天生就是向我们家讨债的,死皮赖脸地追苏睿,到最后又死皮赖脸地勾走了谦,现在可好了,两个男人都被你勾跑了,苏睿也走了,谦也被你害的要死了,陆小川,你是不是该死——”
“小川。”
苏睿喊着我的名字追上来,一把将我从谢冰薰面前拉到一边,对她冷声道:
“你疯了,干嘛对她这么凶!”
谢冰薰一看是苏睿,立刻呜地哭了起来,举起手里的小坤包就往他身上砸,一边砸一边哭:
“苏睿你个王八蛋,你一句话就把我甩了,辞了职换了号码无影无踪的,原来也是跟她在一起,呜呜……你这个大骗子,坏蛋……”
她一个劲地捶打着苏睿,苏睿终于受不了,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吼道:
“别闹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走过来揽住我的肩膀:“小川,回病房。”
一直冷眼旁观的冷妈妈开了口:“你们这群孩子都在瞎闹什么!现在君谦命在旦夕,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纠缠,不愿待在医院的,都给我滚回去!”
谢冰薰终于不叫了,小声地呜呜咽咽哭着,苏睿的表情很复杂,但还是扶着我往回走。
我挣脱开,转身往重症房的方向跑去:
“我要见易君谦!我该死——是我害了他,如果我不打那个电话他就不会开车来找我,他已经累了一整天,本来就不能再开车的……”
我嚎啕大哭,不知谁在后面扯了一把,我嗵地摔在地上,哭的更加伤心。
手肘被地板擦出血来,苏睿跑上来关切地问我哪儿疼,我甩开他,拽住那个医生的白大褂,涕泪俱下地哀求:
“医生,你让我见见易君谦吧……”
易妈妈面色冷静地朝我走过来,我眼巴巴地望着她,满怀希冀,毕竟易君谦是她唯一的宝贝儿子,她再不喜欢我,也该顾及一下她儿子的感受。
没想到她拎起我的胳膊,使劲一扔把我甩到了一边去,她恶狠狠地骂我:
“陆小川,别给脸不要脸!快跟那个男人一起滚,别出现在我们易家人的眼皮下!易君谦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干!”
我被她搡到墙壁角,眼泪像泄了洪的长江口,汹涌地流了满身都是,我在走廊里哭着,追上去,抱住她的腿:
“易伯母,伯母,你让我见见他,求求你,我求求你……”
苦苦的哀求没有换来她的一丝动容和怜惜,易妈妈和谢冰薰冷冷地看着我,直到苏睿用力地抱着我的腰,将我从她身上扯开……
这么卑微,这么艰难,这一生,陆小川注定了没有幸福吗?
我已经没病了,可我又仿佛病的厉害,我觉得我的精神一定出问题了,否则我怎么会一阵一阵地焦躁不安,不安的时候我尖叫,扯自己的头发,摔掉茶杯,药瓶,苏睿来拦我的时候我还会咬他、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