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品以上的官员便可以入阁,秋叶白已经是司礼监提督,自然可以入阁,入了阁,那么秋叶白就要每日上朝面圣。
圣上不适多年,殿下临朝,殿下自可以名正言顺地见到秋大人了,也不必这般偷偷摸摸地过来。
当然,这句话双白自然是不会说给自家主子听见。
一白闻言,阴柔秀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立刻老谋深算地补充道:“属下附议,若是殿下想要把秋大人怎么样,只要临朝之后,道是有票拟之事未决,需要商议,便也能将秋大人名正言顺地留下来,不会惹人怀疑,因是商议公务,秋大人自然不能抗旨。”
一白说完,便发现自家主子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自己:“一白,你倒是能耐。”
而双白直接就是对着他翻白眼了,表示——名正言顺个鬼!
他瞬间有点心虚,便又立刻道:“嗯,这是……这是……属下随口就那么一说。”
百里初一边慢条斯理地用着精致的吃食,一边沉吟着道:“此事倒也可行,不过那家伙这会子忙着处理她手底下那些纨绔废物,司礼监里头强敌环伺,若是此刻再让她入阁,她这势头便太过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只怕永宁宫那个老妖婆都不放心了。”
一白暗自叹气,您这一口一个‘那家伙’,却没发现您自个一直都在为那‘家伙’盘算?
“出来了,出来了。”一直在另外一扇窗边用铜制西洋瞭望镜监视着司礼监衙门内情形的老甄忽然叫了起来。
百里初下意识地便放下了食盘,取了西洋瞭望镜去靠在窗边去看。
果然,一道窈窕的熟悉的青色人影走到了看风部后门外的湖边上,站定之后,便开始活动筋骨,打起了一套极为舒展的长拳,那人影动作极为舒展,姿态洒脱飘逸宛如风中翻飞的竹。
边上还有一个蓝衣小太监跟着,有模有样地在一旁跟着笨拙地学。
青衣人见那小太监笨拙,便上前指点,间或取了柳条敲那小太监不标准的姿势。
老甄看了眼身边的主子静静地看着那西洋瞭望镜,美艳无双的眉眼慢慢渐渐地平静而温和下去,他不免有些怔然,多少年了,他何曾在自家主子脸上见过这般平静的神色,在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看见的是元泽,而不是百里初。
而此时,也不知道那小太监做了什么姿势,脚下不稳,青衣人便一点不客气地踹了一脚在那小太监的屁股上,小太监瞬间就跌了个狗吃屎。
百里初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只那浅浅一笑,眉眼温柔,春风吹开了冰天雪地,一点子轻飘飘的柳絮飞花,弥漫了天地间之间,落于满池温柔碧水之中。
老甄几乎瞬间就红了眼眶,忍不住低声唤道:“殿下……。”
却不想这一声轻唤,似一粒石子落入平静水面,击碎了原先的美丽幻象。
百里初唇角神色一淡,挑起眉看了他一眼:“何事?”
老甄看着他眸光依旧冰凉幽邃,没有一点光泽,眉目靡艳魅惑,唇角的笑意虽存,但却也依旧凉薄异常,哪里有什么清澈温柔,便有些恍惚地摇摇头:“无事,只是老奴有点眼花。”
百里初狐疑地看了眼老甄有些泛红的细眯眼:“不舒服?那便去一边歇着。”
说罢,他又转回头继续去看那西洋瞭望镜,但是这回,老甄悄悄细看,但不管他怎么仔细,却再没有能在他面容上找到那样的神情,让他几乎疑心自己是花了眼。
最终他还是只能叹息了一声,目光远远地落在司礼监的院子里,若有所思。
且说这看风部的院子里曹公公偷偷从宫内抽调了好些司苑局的人过来帮忙,修檐刷地的工匠和粗使太监们不停来去,冷清的内院人来人往,倒是热闹非凡。
倒是后门的湖边上,因为没有人顾得上这里,倒是没有人烟,于是秋叶白索性便选择这里做每日活动筋骨之处,顺带指点一下小颜子。
毕竟,她是希望栽培小颜子的,想要站在司礼监的高处,能抵抗住风霜刀剑,若是不会武,不要说来帮她,只怕自身难保。
但小颜子毕竟年纪大了些,已经错过了最佳习武的时机,并不好调教。
在秋叶白看着小颜子再一次把一套长拳打成了羊癫疯的病人发作的模样之后,心中不免感叹,果然天赋奇才、骨骼清奇,这种人千万人挑一,不会随便就能让她遇到的,即使遇上的那一个还是个……变态,难不成天才都是心智不正常的?
秋叶白脑海里瞬间闪过某张风华绝代却阴森森的面容,瞬间有点恍惚,随后摇摇头,看着小颜子在那儿不断地扭动着他的身躯,从羊癫疯病人变成了跳大神,她终于忍无可忍地上去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哎哟!”小颜子本来就手脚打结,突然被人一踹,这会子瞬间就脸部着地,哀鸣一声,跌了个狗吃屎。
秋叶白看着小颜子哀怨的脸,一点不留情面地道:“得了,别扭了,老老实实地扎马步一个时辰,先从基本功开始罢。”
说罢,她正要转身,却不知为何忽然心中一动,她下意识地蓦然抬起头,警惕地四处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却隐约地觉得有些不自在,她的目光环顾完了四周,又看向半空远处,最后停在远处一座鹤立鸡群的高挑精致楼阁上,楼阁上的琉璃瓦折射着灿烂的阳光,看起来异常华美。
小颜子顺着秋叶白的目光看过去,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道:“大人,那是白鹤楼,咱们京城最出名,也是最昂贵的酒家之一,也是梅家的产业,听说是梅苏大少爷请了建造大师样式雷亲自督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