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常爵爷这些武将,气得脸色铁青,捏得拳头骨节嘎吱作响。
“不……我不服!”李侍郎气急攻心,竟吐出一口鲜血来,一下子晕了过去,好在边上还有同僚能扶他一把。
太极殿内的气氛变成悲凉与悲愤,一片压抑。
而压抑久了的悲愤便会成为彻底的如火一般燃烧的愤怒罢?
而襄国公虽然依旧硬挺着胸膛,但是他眼底闪烁的光芒出卖了他心中的惶恐,而他身边的那些杜家子弟更是皆已低下了头,也不知在想什么,是害怕或者羞愧?
秋叶白静静地环兄看着太极殿内的场景,心中暗自叹息,百里初那人拿捏人心之准,对局势掌控之力,果真是令她叹为观止。
仿佛只要他希望和他想,便能牵着所有人的情绪走。
只是不想国师走到了殿门,却忽然站住了。
太极殿诸人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皆是‘咯噔’一下。
元泽微微侧过身子来,淡淡道:“是了,贫僧还有一事差点忘了告知各位,这一场祭祀,并没有完结,需要一个在宫中身份高贵,又侍奉过佛四十年以上的女居士,后日无午时于祭台之上以身火祭,方才算完成祭仪,向上苍和我佛表明我们的诚意。”
火祭?!
朝臣们瞬间悚然,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是要拿活人绑在柴堆上活活地烧死用来祭天么?
从汉之后,几乎就很少记载后世朝代有用活人陪葬和祭祀了,而不管是前朝还是帝国国祚绵延的将近三百年之间,更没有这种可怕传统!
“要宫中身份高贵的,以表明诚意……。”
“要侍奉佛祖四十年以上女居士……。”
众人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两个人的身上——一个跪在地上,狼狈万分;一个高坐檀木大椅,满身珠翠。
太后善妒,宫中无子太妃皆早逝,有子的也跟着儿子去封地当太王妃多年了,这四十年修佛,又身份高贵的女居士就是太后最符合了,当然还有勉强和内宫扯得上关系的燃灯,燃灯地位不低,也是真言宫的宫主。
这么说,这个用来祭祀的人,就是这两姐妹了?
朝臣们一怔之后,大多数人露出冰冷讥诮的表情,甚至有人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不管太后怎么否认,燃灯说的话的情状和她眼底的恨与怨,却是做不得假的,有些东西是不需要证据的,因为证据自在人心。
不管是谁要去火祭天神,那都是今日里唯一让人开怀的事。
刑部尚书看着襄国公铁青的脸,讥诮地道:“襄国公,您说这位女居士是哪位呢,如今国师可是开了口了,这事儿可拖不得,否则激怒了佛祖可如何是好?”
襄国公见他拿自己的话来堵自己,脸色愈发地铁青和难堪,只得咬牙道:“这宫中这么大……。”
“但是侍奉佛祖超过四十年的女居士,还身份高贵的除了老佛爷还有谁?”李牧可是早已经与太后杜家撕破了脸,他可不管是什么大逆不道,什么忌讳,只冷笑着提了出来。
其余人皆是惊愕之后,低而无声地笑了起来。
感受到了来自身边朝臣们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襄国公忍无可忍地怒斥。
“李牧,你疯了么,太后母仪天下,非但是先帝之嫡皇后,看护幼主有功,更是今圣的嫡生母亲,谁敢拿太后来火祭,这是要造反么!”
国师从来为他们杜家所用,却不想磨砺得锋利的剑刺向自己也同样会致命啊!
常爵爷阴阳怪气地摸着胡须笑了起来:“襄国公你莫不是忘记了篡帝之事么,万一您不遵照佛主旨意办事,佛主怪罪下来,降下天灾,岂非万民遭殃,社稷大祸?”
“正是,太后既然是一国之母,自然应当为表率,亲自上火刑架去祭天才是!”
“襄国公之前可是说了不遵照国师的话,可是会带来大灾厄的,您还记得罢?”
“老佛爷既然是老佛爷,一心向佛,去侍奉佛主不是好事么……。”
大臣们中间那些七嘴八舌的低声议论,让做在上首的老佛爷脸色一片青灰。
从前谁敢如此肆无忌惮,毫无恭敬地议论着她这个堂堂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