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他往外走时,发现他浑身冰凉。他回头又去看一眼古董蛋糕,然后再来看我。他的意思是:你没有骗我吧?
我把他扶到门外,然后去关那扇沉重的门。
他说:那是个婚礼蛋糕吧?……是不是?
不是。
那它是什么?
是……一条小船。
小船?……他看着我的眼睛像即将要闪出云层的月亮。
小船。我肯定地点头。
我想,从明天开始,我要停止教他名词。
船?……
船。
一颗泪从他脸上流下来。一颗滴穿了四十多年岁月的泪。
【书评】
书评★1。文字不在这里
——读《无出路咖啡馆》
佚 名
严歌苓的《无出路咖啡馆》我等了很久,但拿到的时候有点失望,因为我没看到我渴望的文字。我现在还记得前几年她写的《扶桑》——一个一百多年前漂洋过海的中国妓女,因为严歌苓的文字区别于日本《望乡》中简单的凄凉:“她能让每个男人感受洞房的热烈和消除童贞的隆重……一个旧不掉的新娘。”
《无出路咖啡馆》取材于严歌苓的亲身经历,她和美国外交官的爱情被质疑上了间谍背景,故事因此展开。也许,这段跨国的爱情过于逼真和奇异了,没给严歌苓留下舒展文字的空间?但女人用故事来表达自己总有些性别上的错位,好像说评书,会让精致的文字插不上嘴。有人说过,让女人研究哲学是对哲学和女人的双重损毁。因为哲学是形而上的概念,而女人有形而下的体验,后者一旦有前者介入就难以亲近了。女人之于故事也一样,不管是绘声绘色还是煞有介事,多少会糟践女人的阴柔和温软。严歌苓之所以是严歌苓,绝不是因为她曾经讲述的故事本身,而是因为她时时让人倒吸一口气的精彩文字:“……扑空的盲女跌倒了,红苹果全翻在雪地上,红的污了,像雪地溃烂了一片。”(《卖红苹果的盲女子》)“那尖锐的色彩凿子一样将她三十七岁的表层凿了个缺口,青春哗然涌出。”(《红罗裙》)其实严歌苓也早就说过:“我又是总瞧不起仅仅讲好听故事的作者,他们使我想起文学的初级形态:说唱文学。”严歌苓这回有点串行!
我也因此想起小时候常会遇到的情景,那会儿的电影还是百姓惟一的娱乐形式,经常有人看了电影回来站在院子里讲:“有一个男的吧,还有一个女的,他们两个搞对象……”人们都竖起了耳朵,戴围裙的,添炉子的……被摘录或者提炼成纯粹情节的电影更适于这种维持温饱的环境,那是可以夹带着小肚、啤酒的厚道和浓香一起下肚的谈资,只是不能把玩。好在那会儿的电影也没有可以绕梁的余音,人们也还没有把玩的余力和雅兴,要是搁现在,一个热衷于故事的看客能从《花样年华》或者《我的父亲母亲》当中说出什么呢?
买严歌苓新书的那天挺失望,我发现书店的柜台上已经摆满了成功改编成电视剧或者因为成功的电视剧而改编的新书,封面是电视剧中的明星,据说卖得挺火。故事或者情节成了引导人们接受书籍的一个理由,是文字的悲哀,倒也是购买者的幸事,因为我就此知道:我要的文字不在这里。
书评★2。生活无出路
——读严歌苓《无出路咖啡馆》
小 猫
严歌苓,很诗意的名字,著名旅美作家,中国作协的成员,同时也获得美国文学界的奖项。这样一个在中美文坛都举足轻重的女作家,近来又推出新作《无出路咖啡馆》。
女人的秘密武器是什么?是美貌,是智慧,还是“向往强者”的意识?小说中刻画了生活在金元帝国中的一群无出路的青年,用撼人心魄的故事,揭示了把冰凉当作美味的美国社会,将海外游子的又一个凄楚的侧面,生动地展现在了读者面前……女主人公是一个成熟,含蓄,执着又好强的中国留学生。这样的形象和我们熟知的在美国孜孜奋斗着的留学生形象非常吻合。我们在那样一片土地上,要么自强不息,要么就此堕落。那是一片到处都是机会也到处都是诱惑的地方,你很难穿透事物的表象去究其实质,很多时候都是在黑暗中摸索,凭着一些上帝都无法言述的直觉。虚浮而潦倒的生活,让人滋生出很多欲望,而生活的四面墙壁轰然倒塌,你却突然发现,原来困囿住生活的咖啡馆外,并无一条路径可走,生命举步为艰,毫无出路。
一段邂逅的恋情,为什么会遭到美国联邦调查局的肆意骚扰?一个柔弱如风的中国女子,为什么最终拒绝了美国外交官的追求?作者运用精妙的文学语言,独到的刻画了一个中国女子在美国的遭遇。美国的FBI ,很多人会在影视作品中留下一些印象。文中的理查。福茨是这样一个符合我们想象的人物,英俊、内敛、冷酷。他总是不厌其繁毫无怨言,他的耐力没有极限,然而我们有,我们没有经过任何的专门训练,我们是普通平凡的中国人。女主人公很小心的周旋于此,处处玑珠,原因仅仅是缘于她爱上了他们美利坚帝国的外交官——安德烈。很多人说,凡夫俗女的爱情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因为没有那许多必要或是不必要的外因介入。如果一件婚姻,要严重到涉及一个国家的政治,那么婚姻本身的感情因素是不是就可以忽略不计了?我们和老美们受着截然不同的教育,他们自由、平等、肆意、随性的生活方式一直是我们羡慕不已的。可是作为人最基本的权利——和相爱的人结婚,让法律赋予爱人之间一些保障时,号称平等自由的美国政府部门竟然犹豫了。他们千方百计想方设法阻挠这样的不如他们意愿的婚姻产生,不择手段的旁敲侧击和扼杀本身并无差异。面对移民,美国人总有一些莫明的优越感,虽然他们可能并没忘记这本身就是一个移民国家。
女作家往往有细腻的笔触和敏锐的洞察力。小说中描写到了许多生活在底层的移民的潦倒生活。象阿书、里昂、海青,他们大多数时候都很穷,但从不对生活低头,他们有自己生活的方向,从不迷路。
他们的生活方式可能很似是而非,你无法描述这究竟有何意义,但出路就在这冥冥黑暗中隐隐凸现着。颓废是生活最低谷的表现,那些用艺术表现超现实的现实和本身极度功利虚荣的现实其实都是一回事,要优越的生存环境和高尚的精神享受。美国人是极度赤裸的表现对物质的追求的,来美国的人很少能排斥这样汹涌而来的欲望冲撞。移民被同化历来就是惯例,溶入是一种解脱,格格不入是一种消耗,一种对生命本质游移不定的消耗。女主人公当然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因此她要活得比一般的人辛苦。她要同时面对解脱和沥炼的双重考验。
在人文上的容入和在思想上的独立使她举步为艰。中国有着几千年的深沉文化底蕴,在美国数百载虚浮文化的搅和之下,生活的航船的确容易迷失航向。抓住一些什么,不管是物质、是感情、还是虚无飘渺的精神……
百花文艺版的书里有着这样一些插图,隐隐的背景,上面鲜明的文字。才几页的场景,但都是文中出采之处,值得细细品味。尤其最后那一段文字:“那它是什么?是……一条小船 船?船。一颗泪从他脸上流下来。一颗滴穿了四十多年岁月的泪。”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