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阿月。”
音娘子抬手在阿月眼前晃了晃,轻声唤道。
“啊?怎么了,音娘子。”趴在桌案上的阿月闻声抬起头,眼神有些懵,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没事,就是看你在这一动不动太久了,想什么呢?”说着,音娘子走到窗边取下了叉竿,屋内霎时昏暗了下来。
她继续道,“你穿的太单薄了,别坐在窗边吹风了,会生病的。”
“嗯。”阿月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对着音娘子笑了笑,“我知道了。”
“音娘子……”阿月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你知道当今圣上膝下有几位公主么?”
“这个啊……”音娘子想了想道,“当今圣上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两个皇子,没有公主啊。非要说公主的话,也只有翊王殿下的母亲靖安大长公主了,她是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阿月,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阿月摇摇头道。
果然是她想多了吗……
可昨日的那位翊王为何要唤她“公主”,还有那些频繁出现在她梦中的宫殿楼阁,那一道道总也看不清的身影又是为什么?
就在她思索间,一阵尖锐的刺痛感突然袭来,阿月表情痛苦抱住了脑袋。
音娘子见此面色大变,连忙去一旁的药柜里翻出了几个药瓶,她抖着手倒出了药丸,扶起脸色青白的阿月颤声道,“阿月,别想了,乖,把药吃了。”
阿月疼的意识模糊,隐约间只记得自己好像吞了什么很苦的东西,好在很快便有一股清凉冲散了嘴里的苦味。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音娘子正趴在床榻边守着她。
阿月轻微的动作瞬间惊醒了音娘子,她看着清醒过来的阿月,眼里闪过一抹喜色,急忙问道,“阿月,你醒了,头还疼吗?”
阿月慢慢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道,“我想喝水。”
“好,我去给你倒。”
音娘子很快端着一杯水回来了,阿月接过水,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因为喝的太急,甚至有水珠顺着少女白皙的脖颈流入了衣领。
“慢点喝,别呛着了。”音娘子微笑着道。
小丫头总算是没事了,真是吓死她了。
“音娘子,下次的药里可以多放些甘草么,太苦了。”楚皎皎好容易灌完了一大杯水,皱着小脸提出了建议。
“你啊,还想有下次,信不信我给你放黄连。”音娘子本来还有些担心,眼下被阿月这么一逗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接过了空杯子,转身想要去放下,却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了。
阿月抱着音娘子,声音闷闷的,“谢谢音娘子。”
音娘子愣了下,随后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她拍了拍阿月的手,语气无奈又纵容,“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早点休息,明日随我上山采药。”
“好。”阿月低低应了声。
夜深了,音娘子侧躺在软榻上,脑海中没有丝毫睡意,思绪不由得飘回了三年前的那个春日。
乱石嶙峋的河滩上,一个衣衫破烂,浑身是血的少女倒在那里。
她有些不忍,本想上前为她收个尸,却惊奇的发现少女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
那一日,她捡了一个重伤濒死的少女回家,用仅有的药材为她包扎了伤口。
对于少女能否活下来,她心里没底,因为她伤的的那样重,额头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身上数不清的刀口,横贯肩胛的箭伤,都昭示着少女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一日又一日过去了,少女始终没醒过来,生命力却一点点旺盛起来,如同那被烈火烧焦了的野草,不屈地,顽强地活了下来。
少女第一次醒过来是在半年后,不知是不是伤到了嗓子,她说不出话,只用那一双干净澄澈的凤眸安静的看着她,不哭也不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