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她,我可不怕!”少女大叫一声,一把推开旁边两名贴身亲卫,对着中军大营大声叫道:“你等着瞧,我说道一定会做到!”说完突然转头,向着黑漆漆的夜色中,就狂奔而去。
青夏躲在火把的暗影里,少女就在她的身前经过,却没有现她的身影。
“都站在那!谁也不许跟着!”啪的一声鞭响,少女手拿火红的鞭子,一下抽在一名想要跟上的下属的身上,怒声叫道:“敢上前一步的,就把脑袋留在原地!”
青夏眉头微微一皱,想了想,还是小心的跟了上去。
这是楚离登位以来的第一场动乱,所投入的兵力极大,北营南北拉长十多里,各方藩国齐齐助战,营地大的不可思议,即便是青夏跟踪技术高明,在不了解地形和躲避巡查士兵的情况下,还是不一会就把那少女跟的丢了。
刚转过一座营地,就来到营地的外围,青夏正想着用什么方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出去,突然一阵细微的声响传到了耳朵里。青夏听力何等敏锐,更何况在这样僻静的夜里,事有轻重缓急,掉头向西走去,拐过一个蓄柴的高仓,就来到一片空旷的旷野。
“元年初冬,既以谪去,生于南而葬于南,生离乡而死得归。欲一面而不得,宁知此为归骨所耶?呜呼!身前既不可想,身后又不可知;哭汝既不闻汝言,奠汝又不见汝食。纸灰飞扬,朔风野大,汝于地下可冷耶?”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旷野中响起,青夏疑惑的探过头去,只见漫天飘飞的纸钱飞灰,一名青衣素袍的年轻男子手拿一串纸钱,正蹲在地上默默的烧着。
青夏听他碎碎叨叨的念着繁古的祭文,不由得缓缓皱起眉来,此人竟然在军中偷偷祭奠死人,犯了军中的大忌,若是被现定然死无全尸,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香橘姑娘,今日是你的头七,林某军务在身,不能去你坟上拜祭,只能在这里聊表心意,希望你早日投胎转生,再世为人。”
素袍男子突然站起身来,青夏大吃一惊,没想到那男人竟然是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史官林暮白。那他口口声声所说的香橘姑娘,岂不就是楚离骗他说已经死了的自已?没想到这个傻书生到现在还没把自己给忘了,青夏心下不由莞尔,不过心道还是不要招惹这个人为好,楚离也不会希望自己和他见面的,破坏了他们君臣之间的信任不说,还会耽误这书生的仕途。
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又听那书生说道:“香橘姑娘,当日匆匆一面,没想到就此天人永隔。林某画了一幅姑娘的画像,原本想亲自送给姑娘,现在看来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今日在此焚烧,以祭奠姑娘亡灵。”
说罢就拿出一卷画卷,缓缓的打开,青夏转头望去,只见竟然和上次给楚离的那副一模一样。
林书生举着画卷,高悬在烈火之上,一人多高的卷轴高高的举过头顶,画中的女子容貌娇美,眼神凌厉,看起来充满了飒爽的英姿,林暮白一时间似乎有些愣,直愣愣的看着画卷中骑在马上的男装女子,熊熊的火舌,渐渐烧上卷轴的底部,出噼啪的声响。
“哎呀!不行!”
突然,原本高举着画卷的林书生大叫一声,就拼命的弯下腰去拍打已经燃烧起来的画卷,似乎是后悔了一般,手忙脚乱的拍打起来。可是火势太大,忙活了半天,还是被火烧了大半,只剩下肩膀以上的部分。
林书生衣袖被烧的破破烂烂乌七麻黑,脸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的,捧着已经面目全非的画卷,神情郁闷,楚楚可怜,几乎怆然欲滴,显得十分滑稽。只见他很是爱惜的抚摸着那副活灵活现的画像,对着里面的女子十分诚恳的说道:“香橘姑娘,我才想起来另外一幅已经被陛下拿走了,若是这幅也烧了,我就没有了。这样吧,今晚我再回去画一幅,明晚我再烧给你,你看怎么样?”
自然是不会有人回应他的,可是他还是傻气十足的点了点头,好像画中的女子真的跟他点头答应了一样,最后才将那烧了大半的画小心的卷了起来。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林书生面色大变,他自然知道深夜在军营中烧纸的代价。连忙捧起地上的火盆,向着远处落荒而逃,脚步踉跄,好几次都差点掉在地上。
青夏掩着嘴看着他狼狈逃窜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这傻书生还真是可爱,自己不过是当初救他一次,他竟然这样感恩戴德。
“乔儿!”一声厉喝突然传来,青夏小心隐藏,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
踏破草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身穿白色武士服的少女向着这边迅奔跑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蓝色戎装的男子。
“乔儿!”男子一把拉住少女的衣衫,厉声说道:“你要让父亲担心死吗?”
“放开!”少女大叫一声,剧烈的挣扎起来。
“好了!不要胡闹了!”男子怒声说道:“你女扮男装私自跟着泰书来到军营父亲还没有和你计较,你还在这里闹什么脾气?”
“凭什么我不能来?”少女一扬眉,仍是那句话:“黎家那个老女人都可以来,为什么我西林雨乔就来不了?”
“乔儿!”蓝衣男子大怒,厉声喝道。
“还有,昨晚他不是还带回一个女人吗?什么军营中不得有女子进入,还不是他说了算!”
男子面色一滞,苦口婆心的缓缓说道:“乔儿,他是皇上。”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皇上!“少女闻言眼眶一红,突然掩面大哭道:“我只知道他是我一年前,从芃丽乱坟岗里救回来的李楚,为什么我去了一趟白蛉,回来以后什么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