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蒙呆了不到半刻,鬼使神差般遵从了。
冰凉唇瓣贴上连日光都甚少接触的地方,轻点,游移,间断的温热呼吸引来瑟缩和轻颤,似乎都能感受到皮肤下血液流动的蓬勃生命力。
吸血鬼的传说,从脖颈饮尽血,再将自己的血分给对方,共享漫长生命,彻底标记所有权。
这就是初拥。
克莉丝的手不自觉抬起,像是要推搡,又像是要回拥。
室内还弥漫着香水腥膻的气味,爱德蒙惊讶发现自己这时候还能考虑身份问题,为了避免被误碰假发,他熟门熟路按了面前的后颈,迫向自己,手下的人瞬间僵住了所有动作,甚至微微仰了头,睫翼轻阖。
修长,脆弱,彻底的暴露。
他沉目凑得更近,到更加高处的柔软细腻。优秀的学生实践起那本法语手册,似乎真的已经咬破血管,开始啜饮芬芳。
这太过了。
本来以为只有印口红,因为突如其来的逾矩,克莉丝终于回过神,费力推拒起来。
用尽全部心力,克制住心潮翻涌,意乱情迷的人这才撤开。
控制着不去感受新鲜的回忆,爱德蒙努力保持冷静说:“你的要求我做到了,我想要和你谈谈。”
连忙避开的猎物并不答话,只是闷着头开始收拾东西,走到远处的穿衣镜前又折腾一番头发,当着他的面将那些纸张收拾了起来。
就像那天所说的,握住了自己的把柄,所以更加信任“威尔莫勋爵”,不问他为什么会在这,也根本不介意被他知道那些文件。
心中酸涩时,爱德蒙控制不住走到克莉丝面前,按住肩,想要继续说话,对方却直直抬头,看向他。
看清对方的神色后,爱德蒙被震慑在原地,准备的话都被全部吞下了。
乌黑凌乱的头发,他曾经无数次亲手擦干。每次从浴间出来后都更加红润的唇色,这时候也被咬住了。骨节分明的手,他曾经捧着亲吻过,攥着文件泛白。
还留着“吸血鬼勋爵”唇印的脖颈,连喉结都精致得引人爱怜,有种介乎性别之间的朦胧美,将口红晕开后,像是蒙在白瓷上的霞色,好看得惊心动魄。
分明是主动提出邀请,年轻的“奥布雷”却露出被冒犯的神色,绯红了脸瞪着他,眼中有波光嶙峋,下一秒就冲向门口,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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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乐部私密性很强,内部调查困难,不过因为层次较高,所以进出管理严格,腰腹被文件撑得微微鼓胀,有那一脖子口红印分散注意力,也没被引导出入的侍从发现。
喉结更加不是问题,这玩意说白了就是一块软骨,男女都有,只是男性更明显,也因此,男人声音更低沉一些。不少女明星也有,因为她们太瘦。
克莉丝为了保持匀称不突兀,有意控制过体型,又恰好在变声期附近学了变声,发音方式就和寻常女性不同,所以也有一点突出。
平时会围领巾,一方面是十九世纪英国服装风格就是这样,女性穿低领,反而男性围得严严实实,只有理发师能见到脖子;另一方面就是她的安全感作祟,还能挡住不少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她生理上就无法达到男性的标准,喉结太小,怎么都会引人调侃。
一路平稳度过,克莉丝在马车暗处睁开眼睛,胡乱打了领巾,才“晃晃悠悠”下车。
出来迎的人是纳什,管家提着风灯,刚搀住她就憋不住笑出声。
“这位女士的牙挺整齐的。”
克莉丝:“……”
克莉丝以前也作过类似伪证,不过都是直接在相熟的俱乐部打通关系,主要是和人谈生意,所以她算是趁机坐实自己的男性身份。
这次的俱乐部她头一次去,比较麻烦,而那些人一旦发现文件遗失,肯定会查出入名单。
她是被国王带去的,因为谈论的话题关于他自己的秘密,国王肯定不会往外说,不过自己离开那一段时间没法解释,只能用石楠花香水这种简单粗暴的应急方案。
本来还想收买一位女性帮忙,不过往债多不压身的方面想,还是逃犯比较容易控制。
结果邻居比克莉丝想象中实在太多了,连吻痕都要帮忙做到。
回到楼上,对着镜子,终于擦干净了被糊得凶杀现场一样的脖子,掠过非常适宜装醉的滚烫颊畔,按了按下颚和脖颈连接处根本无法抹去的痕迹,她低低嘶了一声。
——技术糟糕透顶。
找了热毛巾捂着,试图减少被同僚取笑的时间,克莉丝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才开始翻那份文件。
国王那些话其实很普通,她听过更渣更无耻的宣言,也没那么一点就炸,会借这个由头起身离开,是因为看见里德侯爵和影子内阁的人在一块。
影子内阁基本照搬内阁,由没有获胜的那个党派组建,下次选举获胜,那么这个班子可以直接上位,给现在的内阁“找黑料”,在议会辩论里花式唱反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