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蒙很适合黑色。
没有伪装,只是穿着遮挡严实的神甫长袍,将苍白衬得庄严而禁欲,这时候贴着她,用低沉磁性的嗓音说出引人遐思的话。
克莉丝看他这副装束,非常不争气红了脸。
刚才的触碰摸索足以引燃念头,燃烧理智,看到她的反应,爱德蒙才意识到自己情难自禁说了什么。
他很快冷静下来。
见她因为自己的话难得羞赧,还不自觉缩了脖子,爱德蒙轻叹一口气,正要解释,坐在身上的人却挪得更近了,冲他点头。
“正好天色也晚了。”
达西夫人确实将她的妹妹看得相当清楚。
——克莉丝平时对细节谨小慎微,在大的选择上反而比谁都要疯狂。
爱德蒙也发现,她性子骄傲,相当厌倦平庸,即使是在打牌下棋时,明明她自己可以稳赢,也总是要把局面搅得风起云涌,让其他人都跟着七上八下。
面对自己的时候,由于女性意识单薄,克莉丝一直是更主动的那个,她非常擅长做出他意料外的事情。来巴黎后,她更加不愿意在他面前落下风,所以比过去在伦敦要大胆了很多。
因为过炽的感情,正当壮年的人无数次在午夜梦回里将恋人拉下神坛,又因为她不再崇奉上帝,原本虔诚的信徒也情愿为她打破教义。
但是不行。
时机和地点都不对,他们在巴黎,不像伦敦和罗马那么方便,这里还有他的仇人。
女教皇暴露的原因让他记忆犹新,哪怕对彼此的能力都很信任,爱德蒙也不想拿他们的未来冒一点险。
这种为彼此考虑而克制隐忍,年轻人却没有领会,因为意料中的再次退让,挑衅笑起来。
这个笑容很快僵住了。
像是回报她刚才对他做得那样,小心眼的黑发情人轻松制住她,一点点耐心描摹着手下的温热瘦削,沿着平坦的腰腹探进外套。
两个人彻底相对,比先前她喝多了那次还要方便,爱德蒙一下就找到了绳结。骨裂时,他帮忙晾过无数次的衣物,对她绑束的方法了若指掌,很容易就扯落解开。
“你心跳得很快。”
爱德蒙用和动作截然相反的平静语气陈述。
为了修束腰线,马甲被裁剪得非常熨帖,因为一只手被撑得紧绷,单薄的衣料根本无法阻拦手传递的冰凉,克莉丝终于慌乱起来,下意识为冷意瑟缩轻颤着闪避,结果被揽得更紧,楔进怀抱,钉在灼热上,任由血液因为挣扎更加奔流汇集。
两个人磨蹭了很久没有说话,终于让她体会过引火烧身的后果,两败俱伤的人松开手,见好就收。
克莉丝不让自己去看对方,强作镇定道:“明天还要上班,你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可是我走前,你不是说要考我法国史吗?”
有意找些事情分神平复,爱德蒙以惯常的戏谑口吻调侃道。
他一提到法国史,克莉丝再看那身神甫袍,所有绮丽念头被抛开,挂科的旧恨未算清,新的忧虑又涌了上来。
她是达西那样的乡绅还好,反正没什么追求,所以伊丽莎白只需要管家,不用应付什么贵妇,其余时候都可以享受家庭生活。
一个被诬陷的政治犯,她肯定不敢让他去“夫人外交”。
而且……
“你对法国的观念这么偏颇,扮成威尔莫勋爵的时候,好像也说过,这次的事情了结,就不想再回法国了吧。那是你的真心话吗?”
替她扣马甲纽扣的动作一停,法国人点头。
“没错。”
联系到工作,又是非常尖锐的国际事务,克莉丝彻底忘了刚才暧昧危险的境况,就这么坐着,一本正经和他聊起正事来:
“这些话我本来想在罗马和你说的。既然现在我也来了巴黎,就有必要向你提前交底了。”
“老师准备让我接替他在欧洲的一切,往好了看,我们可以有很多时间结伴旅行,往坏处想,如果必要的时候,为了自己的立场,我可以会做一些让你觉得为难的决策。”
“这些事情,你的老师也说过,”爱德蒙毫不犹豫道,“我被形势毁灭过,所以对任何国家都没有私人感情。这不是问题。”
即使以后她变成了那个操纵形势的人也没问题吗?
克莉丝表情不变:“那就先不说那么远的事情。”
“英国对欧洲的外交政策几个世纪没变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