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让郝科养,我自己挣工资养活自己。你们别听宁宥的,郝科说过,这个女人铁石心肠,心计极多……”
检察院的同志没搭理顾维维的控诉,将她往外带去。可顾维维非要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一路继续大义凛然地高喊:“郝科说早已无法爱你,你已经不是女人。你有没有扪心自问,是你的强硬把郝科逼出家门,逼上绝路……”
宁宥不即不离跟在后面,出于礼节,人是她电话叫来的,她总得将人送到电梯口。在顾维维的拼死控诉声中,她依然不言不语,但步步如走荆棘,她完全可以想象同事们的眼色正兴奋飞舞。
但更让宁宥崩溃的是,好不容易走到电梯口,电梯开处,却走出斗志昂扬的陈昕儿。陈昕儿正好听到顾维维最后的挣扎。“丈夫是你的,我三年前把他拱手让给你,是希望你好好对待他,珍惜他。我今天给你最后机会,救不救他,你到底是说啊。”
宁宥依然不理顾维维,只对检察院的同志说“辛苦,再见”,但微笑比哭还难看。却是陈昕儿在她身后大喝:“做外遇的,就别理直气壮了。以后出门戴个墨镜,要记住你没脸见人。”
等电梯门关闭,陈昕儿却面对着转过身的宁宥,咬牙切齿地道:“不用谢,我痛恨所有插足的第三者。”
“不会谢,你栽我是第三者,打了我这么多年,你欠我无数烂帐。”宁宥边说,边回自己办公室。
陈昕儿不否认。她不请自来,自然也不清自己跟上。她边走边四处打量,等走进宁宥宽阔的办公室,自觉将门关上。“权高位重啊。”
宁宥不语,倒了杯咖啡递给陈昕儿。陈昕儿用两枚手指将咖啡推开,“我不喝美式,也不用纸杯喝。”
“有话快说吧,几十年的老相识了,不用客气。”
“出了什么事,竟然让外遇打上公司?不是你的风格啊。”
“郝青林经济问题被抓,外遇大概想殉情吧,碰到那种不要命的人,谁拦得住。昕儿,看到没,我焦头烂额,没力气抵御你的火力,请你手下留情,另找出气筒。”
“简宏成说,你越焦头烂额,他越有可趁之机。我问田景野要你地址,田景野不给。简宏成却主动将你所有信息送上门来,让我来火上浇油。你看,简宏成就是这种男人,早认识他早好。”
宁宥几乎噎住,“说完没?你若真火上浇油,我只有翻脸了。”
“你啊,唉,你以为我跟简宏成一样心狠手辣?我是来帮你。我问你,你家老公又是吃官司又是外遇的,你儿子怎么办?你自己都焦头烂额,你儿子还小,他承受得起?你以为刚才那女的敢舍命来找你,就不会冲去你儿子学校找你儿子?宁宥,我也是妈妈,别让孩子幼小心灵落下创伤,那会影响孩子一辈子的性格。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陈昕儿字字戳中,宁宥不禁又想到送儿子上学路上感受到的异常,儿子太乖,乖得已经不像个正常儿童,她怎能不揪心。如果现在郝青林出现在她眼前,她恨不能将这个罪魁祸首揍死,她只是鞭长莫及。可是,儿子!即使明知陈昕儿未必好意,可此时宁宥还是忍不住问:“你觉得带儿子逃离现场好,还是鼓励他面对事实好?”
“你先问问自己,你还撑得住吗?你都撑不住,你以为你孩子呢?”
宁宥叹息。“即使撑过去,又岂是好事。”
“对,小孩子太早认识社会不是好事。我提供你机会,你带上儿子去美国读书,我支付你生活费,支付你儿子全部学习费用,直到大学毕业。条件很简单,只有一个,从此绝迹同学圈。”
宁宥看着陈昕儿急切的脸,虽然脑袋阵阵的疼,心里烦乱得想撞墙,可陈昕儿不是顾维维,她终究对陈昕儿手下留情。陈昕儿既然已经上门纠缠,她只能正面解决问题。“昕儿,你没钱,简宏成每月转账给你的是他精算过后的生活费,支付你们儿子的生活之余,只够你打肿脸充胖子采购伪充简太所需的行头。你住的房子用的车,都没放在你名下。我们在上海的几个同学都清楚。消息来源是谁呢,当然只有你们两个中的其中一个。如此侮辱,由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做出来,你如果是旁观者,你会认为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简宏成如果不是心里想着你,不会如此对我。他用对我的侮辱来向你表衷心。所以你只要彻底从他生活中消失,让他彻底死心,他就会放弃那些向你示好的一切手段。我现在虽然没几个钱,但够把你安顿到美国。然后,简宏成会看见我一直在他身边陪伴,我会有钱支付挪走你的代价。”
“你言情小说看太多了。早年或许是,郝青林也对我山盟海誓呢。但现在呢,对郝青林,我是他新感情的绊脚石,对简宏成,我不过是他打发你的便宜借口。你如果真想成为简太,建议你转移目标,别吊死在我这棵树上,放过真正的目标。”
陈昕儿一愣,但左思右想,吐出一个“不”后,又说不下去,死死盯着宁宥不放。宁宥也有耐心,等着陈昕儿开腔。陈昕儿终于忍不住道:“不,就是你。我跟简宏成多年,我知道他私生活不乱,他生活中只有我,心里只有你。只要你彻底消失,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可是昕儿,你尝过真正被爱的滋味吗?那个时候,我是郝青林的整个世界,我在郝青林眼里是最弱小的。走在马路上,他一定是走在我的外侧;一起过人行道,车子从右边来,他一定走在我右边,等过了中线,他立刻换到我左边,体贴到毛细血管里。你以为一个真心爱我的人会趁我焦头烂额之际趁火打劫吗?简宏成能花言巧语地骗到你,因为你爱他,却骗不到任何一个局外人,包括我。你好好想想,你也可以去咨询不相干人的意见。”
陈昕儿依然死死盯着宁宥,忽然摸出手机给一位朋友打电话,将宁宥的话大致复述过去。很快,那边肯定了宁宥的说法。陈昕儿的眼睛一下茫然。卯足干劲盯了那么多年的目标,原来是简宏成施加的障眼法。而她却不知道简宏成的真正目标是谁。她直着眼睛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抓起包包就往外走。宁宥起身送她,却根本追不上陈昕儿凌乱但飞速的脚步。原以为陈昕儿可能会停顿在电梯前,可陈昕儿根本等不住,窜进楼梯间啪啪啪往下跑。宁宥只得作罢。
可宁宥回办公室坐下没多久,简宏成将一条的短信发到她手机上。“所谓趁你焦头烂额之际给我制造机会一说,只是我假陈昕儿之手转交给你的炮弹,我相信以你本质的不羁一定顺手用上,要不然抱定纠缠到底决心的陈昕儿不会很快离开你们公司大楼。你放心,我会接下去天衣无缝地演好下一出戏,保证以后陈昕儿不会再找你。你要刚强,有事尽管找我。这个号码二十四小时有人接听。”
宁宥将短信删除,手机扔到桌上,仰头呼啦一下瘫在椅子上,眼角渐渐沁出泪光。
宁恕锲而不舍地准时到下班后的仓库区取来一天监控摄录的内存,走出老远才钻进自己的车子,脱下帽衫,换上显然是比较贵的衣服。即使他有几十年决心的驱策,此时也觉得一天一次去仓库区实在是绑架了他的时间。他便趁天还没黑,他的应酬也还没开始,赶去西三数码店看看有无适用的大一点的内存。
进门便见田景野正陪一身板结实、满脸精明而江湖的中年男子说话。
田景野见是宁恕,便招手让他过去。“宁恕来,认识一下,这是阿才哥,我在里面认识的好朋友。阿才哥做土石方运输,以后你们项目建设起来,别忘找阿才哥。阿才哥,这位宁大总经理是个标准的青年才俊啊,是我看着长大的,比我有出息得多。”
宁恕连忙与阿才哥握手寒暄交换名片。田景野见两人招呼得差不多了,就对宁恕道:“你忙你的去,等下一起吃饭。我跟阿才哥还有些话要谈。”
宁恕领会意思,再说他也真的有事,便找内存那柜台好好咨询。他既然是老板的朋友,店员自然是对他毫无保留地介绍。
那边,阿才哥将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但我听说新力集团张总也在找你。要这样的话,我们兄弟肯定不竞争,说起来,我那几招套路都还是你手把手教我的。我们不如来谈怎么合作跟新力集团做生意。”
田景野不禁笑道:“我早上刚被张立新否决掉。其实我对新力的提议挺温和,他放出一部分股份,我这边基金拿出资金帮他重组,但他不放心,想哪有这么好的事啊。你放手与张立新做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一个电话。不过我提议你拖着他,下月三日他一批贷款到期,肯定被抽贷。”
“啊呀,好!果然得找你问一下。你说老实话,新力下个月被抽贷,是不是你搞的手脚?要不然你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还真没做手脚,是那家银行最近审核严格了。”田景野见宁恕已经买好东西,往这边张望,想自己的要紧事情已经说完,就招手让宁恕过来。
阿才哥看着宁恕过来,问道:“这孩子能信吗?”
“他一直在规矩公司做事,别拉他下水。”
宁恕却忽然接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