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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第1页)

简宏图连忙扑过来贴着田景野道:“都是这两年的账本,还有凭证。这才是第一箱。我哥说,宁恕跟他约下时间了,礼拜五对决。我哥说,听宁恕口气好像是抓了我什么把柄,他最担心的就是我的账本,让我送过来给你过目一下。我说你早看过了,他说再针对一下,他也会派专职审计师过来看,但需要你做总负责。”

“哦。”田景野想了会儿,“你把你历年做过的手脚列个明细给我,我看看你屁股揩干净没有。”

简宏图神秘地道:“做过的手脚怎么可以白纸黑字留下文字,要不小心丢了,那就是铁证啊,田哥哥。可我每年都让税务师事务所审计一下的,每年都没查出问题,应该不会有错。我哥太龟毛。”

田景野道:“我前阵子也看过你的帐,没看出歪心眼来。你先把这堆东西搬我办公室去,我问问你哥。”

可简宏成在电话里说:“虽然让税务师审计过,可我想宁恕不是陈昕儿,不会什么杀手锏都没有就约见我,是吧?从他绕着宏图的仓库打转来看,他盯住的是宏图,不是新力集团。我估摸着一定是宏图被他抓了辫子。”

田景野想了会儿,道:“万一他是声东击西呢?你想想宁宥的手段,总是不动声色让大家都顺心顺意地把事情办妥了。宁恕手段也不会差。”

“声东击西……继续在我姐那笔债务上下手?你那阿才哥跟我都比跟你还亲了,他有什么手可下。不过宁恕并不知情。”

“简宏成,我现在也感觉你在打一场没准备的仗了。不如你那天直接示好,表示投降。”

简宏成想了会儿,叹道:“你让宏图原路返回吧。与宁恕的对话迟早要来,届时我硬着头皮面对。”

田景野想了很久。他将自己店里的事情料理完后,直接奔赴宁恕的公司。宁恕不在,田景野耐心地坐在会客室里等。

………

宁恕完全沉浸在他自个儿的欢乐世界里,即便是中饭也可以忘了吃,视频看得眼泪直流也无所谓。可是手机设置的闹钟还是尽心尽职地提醒他下午有个重要协调会。他只好收拾了东西,赶回公司开会。赶得太急,都来不及找个地方买只面包充饥。

可宁恕才刚在公司门口露面,就被田景野猛扑出公司大门,他醒悟过来时,只看见自己足不点地被田景野拉着往电梯跑。“田哥,什么事?我再三分钟有个会。”

“我再一个半小时飞西北呢,你跟我去机场,我有要紧事跟你说。怎么出门连手机都不接,害我足足等你三个多小时。”

“田哥……”

“什么都别说了,田哥这两个字值不值三小时?”

宁恕不好意思反驳,只得跟着田景野下楼取车。他打电话吩咐手下先开起会来,他回头参加。

田景野揪着宁恕,一直揪到他的车上,车门一锁提速到宁恕无法跳车,才道:“我来做和事佬,跟你摆摆利害关系。”

“田哥,有些事你不了解,我也不便跟你彻底说清楚。”

“有关渊源,我了解得不够。但有关现在你们各自的处境,我旁观者清。你最近想尽办法打击简家,简敏敏那边的借债,按说从案值来看,你已经得手了,而且战果辉煌,你可以收手了,对得起几十年前的渊源了。但我刚得知你约了简宏成面谈。我想,你一定是拿到打击力度更大的一手材料了。”田景野说到这儿,眼睛捎宁恕一眼,“你不用否认,也不用承认,你只要耐心听我说下去。听我说完,我就放你走,我也不需要你的表态。”

宁恕果然什么都不提,只是一个“是,请继续”。

田景野继续:“但我猜,你能拿到手的材料不是简敏敏那边的,就是简宏图的,总之你不可能拿到简宏成的材料。也就是说,你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伤及简宏成的皮毛,你最多是拿着简家姐弟两条命跟简宏成讨价还价。你能讨到好价吗?我毫不怀疑,你要是没筹码你不会主动跟简宏成谈,而且简宏成这个人还是很顾家的。但你得清楚,你任何伤及到简宏成姐弟的行为,都叫打脸,打简宏成的脸。你已经对简宏成打脸一次,但他看在你姐面上,竟然硬咽下这口气,而且瞒着他姐你在阿才哥那儿做手脚的事。但你姐的面子未必次次管用。”

田景野为了钻出复杂路段,暂时闭嘴,专心开车。宁恕则是一言不发,默默思索田景野说过的话。

等走出复杂路段,田景野立刻再度开腔,“老话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钱有多少神通,你不会不懂,但你一定想知道简宏成如何运用钱的神通。最近他姐夫张立新不是携款潜逃出境了吗?简宏成已经查到张立新到了哪国,他而且已经委托他的一个台湾客户在那国搜索张立新。台湾人在那国发展得早,早已散枝开叶组织强大。你知道跨国抓一个人不容易,由不得你个人,但逼一个人回国就相对容易一些。虽然那一个人是张立新,是见过世面懂得手段,而且手头有资金可运作可收买的人。所以你以为你们周五的谈话会是结局吗?只要简宏成本身的皮毛未伤,只要你伤到他的亲人,那么你就等着瞧什么叫一辈子阴魂不散。今天我必须提醒你的是,谈话的结果不可能是两败俱伤,而只会是你押上你的一辈子。”

车子上了机场高架,田景野自然是不可能在这种路上放下宁恕。他说完后果然不要宁恕表态,而宁恕则果然不表一个字的态,车厢里只有机器的轰鸣隐隐传来。但田景野忍不住打岔看了一眼宁恕。他看到的是脸色极度严峻的宁恕。于是田景野在下高架后,将车停到路边打开中控锁,胸有成竹地道:“放弃吧。”

可宁恕迎着田景野的目光,坚决地道:“老话还有这么一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田哥,谢谢你,真心的。你是真为我好。”

田景野不让宁恕表态,是考虑到分析简宁两方悬殊的力量对比之后,宁恕心里掂量掂量之后会下不了台,不肯承认,他硬要宁恕表态的话,反而激发宁恕的逆反心理。田景野想不到,宁恕竟然当场表态了,而且表态得如此干脆,完全就是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架势。田景野心头如压上一块巨石,沉重得无以复加。他看着宁恕下车,沉痛地道:“鉴于我的立场,从这一刻起,你我是路人。再见,宁恕。”

宁恕一声“我”才出口,田景野的车子已经毫无留恋地离他而去。宁恕的一只手还在半空里停着,他呆呆地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久,才放下手来,到对面马路拦出租车。自打他暴露报仇的决心以来,一个个的亲人熟人离他而去,只剩下妈妈对他刀子嘴豆腐心,依然不离不弃。宁恕有些儿动摇。尤其是想到田景野刚才推心置腹的分析,尤其是田景野将他的处境猜测分析得清清楚楚,宁恕更是有些儿魂不守舍。他想到前天晚上晚归,这一路的风声鹤唳,和昨天早上呼啸着飞进阳台的烟火。周五之后,简宏成会如何待他?就像不依不饶地追出境将张立新逼回来一样,如何也不依不饶地对付他?

宁恕评估过与简宏成对决的风险,但他显然低估了。他忽然想到,当年简宏成在高中时就敢以非常规手段打得学校周边积弊多年的小流氓从此绝迹,而今做了多年生意,简宏成的手段只有更老辣狠毒,更将金钱的神通运用得出神入化。

宁恕魂不守舍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公司。公司里的会议当然是等着他回来主持,但宁恕主持得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心里一遍遍地不由自主地泛起他走夜路时候感受到的恐惧。

小童闲闲地坐在角落不动作,不表态,没事人一般。即使其他同事将眼睛看向他,希望他作为钦差大人该有所作为的时候,他也视而不见,只做着自己的会议记录。

直到一个同事不小心袖子勾到烟灰缸,一只水晶烟灰缸咣当落地,砸成碎片。宁恕不由得一惊,差点儿跳起来。他看着一地晶莹的玻璃渣子,想到了玉碎。想到这儿,他反而镇定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么还有什么顾虑呢。他恢复精神,将会议主持下去。

小童若无其事地在会议记录本上画了一条分割线,然后继续往下记录。

由于宁恕的中途拖沓,会议结束便是下班时间。绝大多数员工会后必须留下加班,以完成会议布置的任务,为此不少人对浪费了大家时间的宁恕大有怨言。而小童正点下班了。他身份尴尬,留着有抢宁恕功劳的嫌疑,而在大家都奋力加班的时候他挥挥衣袖而走又显得不地道,因此小童是挂着一脸歉意走的。大家见此,心里纷纷将账记到宁恕头上。

小童上了出租车,一个电话打给简宏成的助理,就当前最新局势变化进行交流磋商。

郝聿怀放学出来,见爷爷已经笑眯眯地等在学校门口。郝聿怀认为放学后有人来接是小学生才有的事,妈妈不能来接他,爷爷自然也不能。他当然不知道爷爷来的原因是早上对宁宥心怀愧疚,试图在孙子这儿贴补一下,以安抚宁宥。

郝父连忙解释:“我去超市路过,不是特意过来接你。刚还在担心你会不会留下打篮球。”

郝聿怀冲爷爷做个鬼脸,爷孙俩心照不宣地笑了。都知道郝父是找借口。

郝父是教授,郝聿怀与爷爷很有得说,一路告诉爷爷数学课上很多想法却又被老师压住不让多问的事儿,与爷爷讨论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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