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田景野接电话,已经走过来又是深呼吸又是喝凉水做好准备的保姆听田景野竟然没有表演,直接将小地瓜的去向说出来,惊了。知道自己的戏份被裁,颇有不甘地走了。
陈母大惊,脱口而出:“又不是他儿子。”
田景野在沙发上换个姿势,坐得更舒服,沉着地道:“养了那么多年,跟亲生的已没差别。昨晚小地瓜送急救彻底刺痛他。他留下话,他不会主动归还小地瓜,你们想要还,请你们上深圳找他打官司。有关小地瓜的事就这些了。请陈伯母赶紧去派出所领回陈昕儿。”
陈母大哭,“我怎么去接昕儿,我怎么去接啊,我怎么跟她说小地瓜不见了啊。我答应她管好小地瓜,她有病,她让我管好小地瓜,可我没管好,我把小地瓜丢了,我怎么有脸去接昕儿啊。”
田景野冷静地道:“我是外人,该做的我都做了,该带的话我都带到了……”
陈母哭叫:“慢点,小田,我还有话请你带去给小简。我女儿病了,她把孩子托付给我,让我把孩子带大。我答应我女儿了,我是我女儿的妈,是我外孙的外婆,我责无旁贷啊,我拼着老命也要做好。我家生活再艰苦,可吃饱穿暖,不露宿街头,有学校读书,以前我怎么给昕儿的,现在照样把最好的都给小地瓜,我做得到,也在拼命做,你看到吗。虽然我家不如小简,可小地瓜大了会看到我的苦心,学会凡事靠自己,明白做人要好汉做事好汉当,这比什么都重要。现在……你告诉小简,我现在就去屋顶,他不还我小地瓜,我只能去死了。我连外孙都保不住,我连该做的事都做不到,我还有什么脸给孩子们做榜样,有什么脸做陈家的家长,我既然已经百无一用,索性把包袱都丢给社会吧。”
田景野道:“陈伯母,我昨夜到现在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浑身是拦着陈昕儿自杀时被陈昕儿揍出来的伤,可我还得做风箱里的老鼠,你们两边都脾气很大,都对着我出气。你呢,现在不是让我捎话,你是在逼我。你对得起我吗?你难道要我昨晚穿着睡衣睡裤去拦陈昕儿跳河,今天再度穿着睡衣睡裤去拦你跳楼?你别逼我了,我只是个外人啊,我也够了。我不帮不忍心,帮了又被你们纠缠不清。算了,我眼不见为净,挂电话了,随便你们去。”
田景野说完就真的挂了电话。但坐没三秒钟,就一跃而起,飞奔出门,驾车又奔陈昕儿家小区。他怎么敢放心。但他这回不报警了,免得陈母一见兴师动众好有效果,也学着陈昕儿起劲了,而他作为报警人又不得不现身,又得再卷入。他只好赶到陈家所在的小区,钻在树荫下偷偷张望陈家楼顶有无动静。他在盛夏的下午,足足在室外站了近一个小时,人都快让水泥地逼上来热气烘成肉干了,才见陈母精疲力竭地领着灰头土脸的陈昕儿回家。田景野好好躲了起来,直到陈家母女上了楼,又等了十分钟依然没动静,他才偷偷摸摸地离开。
简宏成自己开一辆车,让司机也开一辆车,早早就等在约好的高速出口。等宁宥他们的车子一靠近,他就急不可耐地冲上前去,却发现这一车子的人除了司机,都在睡觉。他与司机打了招呼,拉开小地瓜那侧的门,见到还在熟睡的小地瓜。他忍不住捏捏小地瓜的鼻子,拿手指按压小地瓜的脸,直到把小地瓜烦醒。小地瓜不耐烦地稍微睁开眼睛,竟然看到是爸爸,喜不自禁地大叫一声“爸爸”,整个人全醒了,却又放声大哭,非常委屈。
小地瓜这一哭,把车上其他人都吵醒了。宝宝双手一摊,“又哭。”很无奈地耸耸肩。郝聿怀像只猫头鹰一样地只睁开一只眼睛扭头看看,与简宏成“嗨”一声,就扭头找妈妈。宁宥其实更早听到简宏成的声音,但她得埋在阴影里揉揉脸,收拾好头发,拉平直了衣服,才松开安全带坐起身,对分心看她的简宏成点点头,算是招呼。
第55章 第 55 章
郝聿怀很乖巧地帮妈妈拉开车门,挪开车椅,放坐在第三排的妈妈出来。连宁宥自己都没想到,忍不住眉弯眼笑地冲儿子左一个“哟”,右一个“哟”,心里非常甜蜜。下车后没理试图跟她说话的简宏成,只是与自己儿子很平等地商量道:“我路上想到外婆家还一片狼藉,我得趁这周末去收拾好。否则只会越来越脏。最关键还是不知道下个周末,下下周末都会不会又节外生枝冒出要紧事来。要不,我们再跟这辆车打回头?你愿不愿跟我一起去?坐这么久的长途,很辛苦的。”
郝聿怀很认真地思考,慎重考虑后,才道:“你常说今日事今日毕,我们去收拾吧。虽然又一趟长途会辛苦点儿,可也没太辛苦啦,我一直在睡觉。我反正跟你在一起。”
宁宥听得心花朵朵开放,再度与儿子有商有量,“好,那我先问司机师傅是不是原路回去,让我们搭顺风车;再问田叔叔那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我要不要带宝宝一起回。你呢帮妈妈一个忙,飞奔去那家超市,多买些好喝的饮料零食,慰劳司机叔叔的辛苦。你刷我的卡。”
宁宥递卡给儿子,郝聿怀接受重托,飞奔去了。宝宝想跟去,可才追出几步便拉下好远,只得放弃,垂头丧气回到宁宥身边,扯着宁宥的衣服下摆,一脸很没安全感的样子。宁宥忙体贴地握住宝宝的手,紧紧的。
简宏成等不及,这才有空隙让他抢着道:“谢谢你和田景野。我另外安排一辆车送你和灰灰回家,建议我们先吃一顿晚饭才散伙。”
宁宥看看考拉一样紧紧抱着爸爸脖子的小地瓜,笑道:“你管好你自己。宝宝这两天跟我,我和灰灰都会照顾宝宝。你回家吧。”
简宏成犹豫了一下,“晚饭?”
“我还得原路返回,收拾宁恕留下的烂摊子。我妈家让他砸得龙卷风过境一样。我问问师傅是不是原路回……”
简宏成吃惊,想了想,道:“我让师傅回去,你用我车子,舒服些。你其实可以不过来的……”
“总得有个大人跟来,否则怎么能放心。其实那车子也很舒服,只要他回去也是顺路。司机刚去洗手间了……”
简宏成见司机回来,道:“你车里休息会儿,我替你交涉。”
“我还得跟田景野通个电话……”
“那边没事了。那谁言语上激烈了点儿,最终还是认清现实。”
宁宥知道简宏成不便在孩子面前提陈母。她看着简宏成去后备箱里拿出一盒不知什么,换上一脸豪爽温暖的笑,找刚上厕所回来的司机勾肩搭背地交谈。很快她就见到司机很热情客气地点头答应,虽然推辞再三,可还是接了简宏成递上的礼物。她不由得一笑,这种事,她做起来总是别扭,哪像简宏成做起来行云流水。但她能看人眉头颜色,她能看准时机,适时地走过去,将事情敲定。
宁宥不禁想到过去郝青林书生气十足,经常最难的交际还是她硬着头皮上,更别说平常的那些交际,郝青林大多没主动的,需要她催促指导。她原本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现在见简宏成主动请缨,全然不是有意拍她马屁而硬着头皮上,而且陌生的男人跟男人更轻易交流到一起,解决起来多方便容易。她一时不知为啥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简宏成扭头问宁宥:“笑什么?”
“我没笑。”宁宥否认,立刻打电话给田景野以掩饰。
简宏成却觉得宁宥明明嘴角有笑意。可他也没追究下去。
田景野接通电话就道:“我直接跟陈伯母说简宏成抱走小地瓜,她跟我讲了一通她的责任,期间试图以死相逼,要简宏成把孩子管给她。我没理她,挂了。但随后还是担心,去她家埋伏了一个多小时,见她黑着一张脸领回陈昕儿。我想她不会有事了。她有没有打电话给你?我跟她叙述昨晚事情时候完全没提到你,免得牵连到你。”
宁宥扭头四周看看儿子还没回来,连忙轻声回答:“我拉黑他们一家了。”又忍不住轻声嘀咕一声:“她家倒是家学渊源。”
简宏成不由得一笑,他记得昨天宁宥还当着儿子的面,先拉黑后恢复过一次。可最终还是烦不胜烦地偷偷拉黑了。
田景野道:“我回头立刻拉。好险。不,还是别拉,我得观察她几天的反应。”
“说到观察她的反应,我准备原路原车返回,我想到我只有这两天时间回我妈家收拾宁恕砸得乱七八糟的房子……”
田景野立刻明白,他也见过,“你还没收拾?那是得回来,恐怕屋子里虫子都孵出来了……”
“你别吓我。”
“哈哈,真没吓你。宝宝跟你一起回吧,我初步看着,陈伯母反应不算激烈,应该不会来害我。她心里有起码的好歹,知道我不坏。明天就让宝宝拿个苍蝇拍帮你打虫子。”
宁宥一听就松了口气,但还是质疑:“她以死相逼呢?好吧,就算她激动之下口不择言。对你的态度真的没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