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儿子李正坤还在屋里,郭巧茹怕李世如伤害儿子,想甩脱老头的手,回屋去抱儿子,老头却不由她走脱,喊了一声,郭巧茹也没听清,就见从斜刺里冲出几个满脸阴沉、装束怪异的年青人,将郭巧茹死死扭住。
郭巧茹累得气喘吁吁,也挣不脱半分。这些人力气奇大,又半分不留情,郭巧茹只得大喊李正坤的名字。
老头喝道:“不要喊了,他听不见。你已经死了!”
“什么,我死了!”郭巧茹只觉得心中冰凉,浑身颤抖,“你们是牛头马面,还是黑白无常,为什么要抓我?我还有不到两岁的儿子,求求你放过我,等过几年,我儿子长大一些,至少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你们再来抓我好不好?求你们行行好……”
老头不耐烦,喝道:“啰皂,批颊!”
一个年青人过来,扬起手掌照着郭巧茹脸上狠扇了几巴掌,打得她脸腮肿胀,不敢再言。
不一会儿,郭巧茹看见丈夫李良喜回来,从檐下拿起一把砍刀,她顾不得害怕,忙大声喊丈夫的名字,李良喜却跟聋了一般,提着刀走进卧室。
郭巧茹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当真死掉了,跟丈夫阴阳相隔,虽看得见,却喊不应。
屋里传出丈夫的怒吼和惨叫声,郭巧茹看见李世如出屋和李小海进屋,知道丈夫一定是在跟李小海打斗,怕丈夫吃亏,便又向老头求情,能不能去帮帮她丈夫,李小海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流氓光棍,常干偷鸡摸狗的事,惹急了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老头哪里为她求情所动,对身边的年青人说,那两人恐怕很快便会出来,被他们撞见难免又得费一番手脚,还是去外面找个隐蔽的地方观看。
年青人便拉起郭巧茹,跟着老头出了院子,爬上前面一座小山包,站在上面,既能看见下面院子里的一切,位置又比较隐蔽,下面的人看不见上面。
郭巧茹看见,李世如去而复返,又进入卧室,一会儿再次退出,却去了厨房,稍倾,厨房里便火光四溢,并很快冲上房梁。
郭巧茹急得大喊,可纵使喊破喉咙,丈夫李良喜也听不见,熟睡的幼子李正坤就更不用说了。
老头命用布条捆住郭巧茹的嘴,她再也喊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大火延烧,她的丈夫和幼儿即将没于火海。
她看见纵了火已逃走的李世如又跑了转来,从屋里抱出仍在酣睡的李正坤,放在院中,方才逃去。虽然李世如似乎尚有一丝良知未泯,救出她的儿子,但郭巧茹仍不会原谅李世如,只恨自己身死,又被这老鬼儿困住,不能下去杀了李世如!
大火烧至卧室,不一刻,就见丈夫李良喜和李小海从屋里出来,扭打在一块儿。
郭巧茹明白,丈夫和李小海也已变成了鬼。
突然,从下面冲过来一帮衙役,捉住李良喜和李小海。老头忙对众鬼道:“快走,别被那帮家伙看见。”
众鬼架起郭巧茹,飞快地下了山包,大道边停着一乘轿子,众鬼将郭巧茹手脚缚住,塞进轿子,抬起飞一般地去了。
老鬼是谁?为什么要摄去郭巧茹的魂魄?
老鬼名叫季寻子,乃是阴天子所封当朝国师。
季寻子死于东汉末年,生前是“五斗米”道教徒,对阴天子忠心耿耿。阴天子有一个隐晦难言的特殊癖好,喜欢用女子头发编织成厚厚的毛毯,铺在地上,然后才能性致勃勃地在毛毯上宠幸嫔妃。
这种癖好不便对别的臣下讲,只能让非常信任的国师季寻子去办,季寻子为了替阴天子寻找头发茂密、光泽度好的女人或女鬼,便经常带着手下在阳间阴间转悠。
碰上阴间的女鬼好办,拿了便是,无论关涉哪级衙门,只需随便找个借口便能搪塞过去,因为事涉阴庭,鬼官们何处去辩真假,又怎敢深究!
可要是碰上阳间的女人,便有些棘手,因为“阴不预阳、阳不扰阴”乃是铁律,纵是阴天子,也不能随意轻易突破。因此,季寻子在拿阳间的女人时,尤为小心谨慎,以免被十殿阎君、朝中大臣,特别是不讲情面的五殿包阎王,或者御史监察一类的官员察觉,生出事端。甚至因之连累阴天子的不良癖好曝光阴冥,使天子盛德有亏、君威有损,岂不辜负陛下圣托!
因此,季寻子在阳间踅摸时,总是穿着便装,只带少量精干手下,不打旗号,不泄身份,遇上官差衙役之类,也能躲尽量躲,行踪诡秘,去来如电。此事从东汉年间开始,他已替阴天子干了两千多年了,从未泄露出半点风声!
季寻子这天踅摸到李家村,一眼便看中郭巧茹那一头如瀑布般的美发。
全部用头发织成铺在地上的毛毯,还不能使阴天子感觉到地上的凉气,厚度至少得在两寸以上,得要多少头发才能织成!毛发不好,毯子便容易坏掉,用久了,阴天子又要求换掉,为了织毯,每年需要一千名女子的头发,可谓车载斗装,数量甚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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