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萍的两个哥哥虽说是舅舅,坐着最尊贵的席位,却一直默不吭声,直到金福文、金福泉相继说话了这才勉强应和了几句。
酒席结束后,客人逐渐散去,但金家的客人还没结束,又喝了一阵。金镇南借着酒劲频频借机挑衅,金家人怕闹出事端,在金福文、金福泉的带领下,也随即结束了宴席,带着金家众人散席回去了。
金镇南在回镇里的路上对金家人说:“今天你们别以为我喝醉了,我是在给子家做规矩,子闻喜虽然是金家女婿,但子家在这里开基,就是挤了金家。”
金福文对金镇南劝说道:“镇南,你过虑了,这子家才独门独户的,无权无势,又是金家的连襟,怎么也排挤不到咱金家。”
“是啊,再说这又不是金家的地盘,况且还得到了咱族长的首肯,您可以瞧不上子家,但总得尊重族长的决定吧?”金福泉接话说到。
金镇南借着酒劲冷冷地说道:“族长的决定?我看咱族长是老朽了,不就是为了几十两借出去的银子。”
金福文见金镇南侮辱自己的祖父的决定,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激烈地反驳金镇南。俩人因此越吵越凶,金镇南借着酒劲把内心对族长的不满全部倾泻出来,最后俩人竟差点打了起来。金福泉怕二人闹出事来,和荣尚荣海一起劝开了二人。随后,金福泉陪同金福文,荣尚荣海陪着金镇南各自回家去了。
金镇南在回去的路上,意犹未尽,对荣尚荣海说:“你们这代是亲家,下一代呢?再下一代呢?谁能保证永远是亲家?”荣尚荣海仍旧默不吭声,金镇南滔滔不绝地说道:“我今天就是给子家做规矩,我要让子家人打娘胎里就知道要敬重金家,以后但凡金家子家之间的事,只要有我在,子家的晚辈在金家面前就不能坐着吃饭喝酒,哪怕是在他们子家家里也不行。当然你们亲戚内部,我就管不着了。”
荣尚过了半晌才应和说:“给闻喜做个规矩也好,不然以后连大哥都不认了。”
“大舅都发话了,说明我的意见还是得人心的,我们金家要不来强悍一点,过去几百年被逐出河洲镇的就不是李家和黄家了,而是我们金家……”
亲戚客人都散去后,玉锣台闻喜家里只剩一家五口和短工王婶一人。经过忙碌的一天,收拾完毕后,时辰已经很晚。玉锣台的夜晚显得格外清静,此刻院外寒风呼啸,山鸟悲鸣,远处偶尔还传来几声狼嚎声,顿时让人毛骨悚然。在这黑暗的夜里,子家大院就像海上的孤舟,寂寞而又渺小。孩子们都不敢入睡,于是一家人挤在东厢三间房间,两个女儿睡在最里面的房间,闻喜夫妇带着儿子睡在中间一间,短工王婶一人睡在外边一间。闻喜自己是木工,这房子是他亲自设计的,彩萍也仔细参详过,俩人充分考虑了猛兽、盗贼等因素,在外圈筑了一道高大的围墙。围墙内分菜地、家禽、牲畜、工具工坊和住宅,各个区域有栏杆隔开,布置得十分合理。即便如此,闻喜夫妇和王婶花了很长时间才把两个女儿哄睡,回到自己卧室夫妻二人开始讨论起今天酒桌上的事来。
“这金镇南今天是来者不善啊。”闻喜说道。
“是的,我也看到了,今天这金镇南是怪怪的,以后咱多注意一下就是了。”
闻喜满脸忧虑说:“我看不是多注意的问题,这金镇南明显怀着很深的敌意,趁着咱家大喜日子来立规矩了。”
“别多想,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就算立规矩咱们能争取的争取,我上次听叔叔说,金家内部现在也不是铁板一块,我看这金镇南一半是冲着子家来的,一半是冲着金福文去的。”
“我不担心现在,我们这一代人没事,我担心咱们的后代,毕竟独门独户,金家人多势众,将来不好说。”
彩萍安慰闻喜说:“这些太遥远了,百年之后,我们也看不到,现在发愁也没用。”
“子家和金家的事,我可以不想,但有件事我得想,你看这荒郊野岭,我外出做工了,你和孩子我不放心。”说到这里,闻喜显得忧心忡忡。
“不还有王婶在吗?”
“王婶也是个妇人家,还是个短工。”闻喜继续说:“我看要不以后每天一早我送你们去镇上,晚上接你们回来,这样我也放心一点。”
“不用了,这反倒麻烦。在这里住习惯了就好!”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子夜,二人也愈发困顿起来,因此也都慢慢睡去了。此刻过往的艰辛与不快都在此刻被扔进了无尽的黑夜之中,伴随着新一天的升起,迎来新一天的挑战,日子就是这样周而复始往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