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长叹一口气,趁着顾渊不注意,苏青偷偷地从行李里掏出一件东西,默默藏进了衣袖里。
顾渊坐在桌边翻开了一本书看了一会,忽然开口道:“待你被那飞贼带走后,多留心找个人。此人姓‘柳’名‘芳华’,十八左右的年纪。”
苏青默默地应了声“是”,心里却是凄楚无比。好端端地要被迫去招惹那个采花贼不说,那么艰险的情况下她首先要考虑的还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要去找一个人!更让她有些无法接受的是,柳芳华,听这名字,还特么分明是一个女人!
同样身为女人,待遇差距怎就这么大呢,莫非是这位王爷的老情人?
她忍不住斜眼打量顾渊,却从那面容间看不到分毫焦躁急切的情绪,顿时又拿不准主意了。这么兴师动众深谋远虑地去寻觅的女子,难道不应该是他的心上人吗?怎么这副神态看起来,却又像是完全没放在心上一样……
顾渊被她打量地有些不悦,从书中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的人,没有留在我身边的价值。”
苏青一琢磨这话中的含义,稍稍有了些精神:“老爷的意思是,只要奴家替老爷找到了人……”
顾渊道:“留你在我内院中做事。”
苏青的眼睛顿时一亮。这正是她想要的!
顾渊又将注意投在了书卷中,不再说话。
烛火旖旎,映着他的侧颜惑人至甚。苏青静候在旁边伴他品读,不时替他倒上一杯清茶,两人的身影投落在窗扉间,甚有一种相敬如宾的协调感。
顾渊偶尔抬眸,娴静淡然的身影落入眼中,被垂落的眼睫淡淡覆下。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苏青忍不住掩唇打了个哈欠,遥遥听着外头打更的声音,不由有些失了耐心。正欲靠口询问,却在外面隐隐泛起的动静下堪堪滞住。
来了!
顾渊的眼里有什么一掠而过,随手又漫不经心地翻过一卷书页。
苏青听到外面远处愈发清晰的动静,假意诧异了一下,惊呼道:“老爷,外头是怎么了?”
顾渊依旧看着书,显然有些懒得同她搭戏。
苏青难免感到有些无聊,替他又斟上一杯茶水,忽然觉得手上的力量微微一软,险些有些握不住那壶柄,心里便骤然咯噔了一下。
这种疲软的感觉很快从四肢漫布上了全身,临昏迷之前,她看到顾渊抬头与自己对视了一眼,在那深邃了然的视线下,她也不经意地露出了一抹哂笑,便眼前彻底一黑失去了知觉。
分明已经是被人彻底用烂了的伎俩,现在的采花飞贼居然还在用老套的迷药,简直土气!
迷迷糊糊中,有个人影如鬼魅般掠进了屋子,烛火微微一闪,便将她轻轻巧巧地抗在了背上,从窗棂一跃而出。
夜色在此刻之后,彻底静下。
苏青从昏睡中转醒的时候,被一股子霉味呛得一阵连连咳嗽。周身由一层不知道哪里捡来的破麻布紧紧裹着,侧躺在榻上,双手在身后用麻绳牢牢捆住,耳边隐隐是诺有若无的啜泣声,显得格外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她忍不住一喜。此情此景俨然是被绑架成功了!
苏青用力地蹬了两下,终于把身上的破麻布给踢落在了地上。
周围一片昏暗,借着窗外微漏的晨光,依稀可以看清楚周围墙角瑟缩着的一群女子,个个泪眼婆娑。这些女子有的粗衣短服,有的轻衣锦杉,身份显然不一而足,对她这个新来的却多是没有搭理的兴趣,个个都沉浸在顾自忧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苏青四下看了一圈,压低了声音打探道:“你们中可有一个叫柳芳华的姑娘?”
一片啜泣中一个角落的女子抬起头来,苏青满是希冀地看过去,却见她双眸含泪地狠狠瞪了她一眼,道:“到了这里谁还有心思管别人,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苏青的脸色顿时一沉,心里忍不住郁闷:不是你你插什么嘴?
这时房门忽然被一把推开,阳光下修长的身影投落在地面上,前一刻还哭声彼浮的屋里一瞬间寂静一片。男子懒洋洋地靠在门口,一身绯衣比晨曦显得更为张扬,语调里有种说不出的慵懒:“来来来,让爷来挑一挑,今日该选上哪一个。”
苏青难免有些瞠目结舌。这把采花的行当做成了怡红院的,眼前这人还是她见过的头一个。
那道视线落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也往后缩了一下身子。奈何身上的这身行当太过招摇,转眼间男子已经凑到了她的近前,视线在面容间一寸一寸地落下,仿似品味般喃喃细语:“不错不错,倒是差点忘了昨夜新入手了一个好货色。”
苏青没料到着采花贼竟长得如此花容月貌,此时他的眉目从暗影中落出,一眼看去难免有些神滞。就在他侧身的时候,她的视线停留在了那道几乎盘踞了整张侧颜的骇人疤痕上,狰狞刺目。
半毁的容颜并不能掩去另一半面容对人的诱惑,却足以让她的心跳骤然一停。
半面恶鬼半菩提。
忽然知道了这人的身份——花蝴蝶,玉绯珏。
传闻此人性情乖张,喜怒不定,如果眼前的人真是花蝴蝶,苏青可实在不想是跟他扯上太大的关系。
正当她琢磨着该如何开口周旋,忽然有个女子自屋内跑出,一把拉住了玉绯珏的衣角,神色痴迷地看着那绝美的半边容颜,深情款款:“公子,请公子带我走,小女子早已仰慕公子许久,今生今世心甘情愿与公子长相厮守……”
话未说完,苏青已经被酸得一阵哆嗦。听这文绉绉的劲,该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