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行事自有道理在——
“定是卢龙军潜入了城中!给我搜!戒严全城,必要抓到他们碎尸万段!”看着眼前的大火,璇浦目呲欲裂:“尽力挽救粮草!”
“俟斤,今夜北风起,他们早就计划好了声东
击西,里应外合!此时城中大乱,军心动荡,卢龙军必会趁乱攻城!”
“没错……这萧牧一贯阴险!”璇浦心乱如麻,拔起腰间长刀,恨声道:“老子今夜就跟他拼了!纵然是死,也非得割下他的项上人头不可!”
四下为救火而混乱嘈杂,搜找放火之人踪迹的士兵穿行着。萧牧看一眼升腾的浓烟与那被烈火烤红的半边天,道:“到时候了——”
见他手势,一行人立时点燃火油,展开双翼机关。
他们所用的玄翼不仅需要借助风力,还需火油烧料为支撑,这在黑夜中无疑是显眼的,是以来时他们选择由忽伦城背部渡江——
而此时,众人方才明白自家将军的用意在此,浓烟四起,火光冲天,才最便于掩人耳目。
毕竟他们再快,却也快不过契丹人手中的箭,一旦被发现,才真是插翅也难逃。
大火燃烧彻夜方才堪堪被熄灭,城中由此罩了层浓雾,连朝阳也无法驱散。
但出乎璇浦等人意料的是,城外萧牧的大军仍然没有任何进攻的趋势。
“他娘的!”一天一夜没敢合眼的璇浦简直要疯了:“姓萧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兵临城下,又烧了他们的粮草,却偏偏定在城外不动……这简直比直接打进来还要熬人!
然而,很快传入他耳中的,却是一个更加煎熬的消息——
两军阵前,年轻的将军身披玄甲坐于马上,出现在了契丹士兵视线当中。
他神态平静,眉眼清冽似画,坐于马上微微垂眸看向敌军之际,肃杀与悲悯,二者在他身上被融合得毫不矛盾。
“是……是萧牧!”
其未发一言,却已让契丹士兵心神大乱。
紧随萧牧而来的王敬勇抽出腰侧长刀,举刀高喝道:“三日为限,交出漩浦,降兵不杀!”
这一声振聋发聩,仿佛透过契丹士兵惊惑的目光,传遍了整座忽伦城。
三日。
从火中保下来的粮草,刚好只够支撑三日!
人心惶惶之际,“交出漩浦,降者不杀”八个字在每一个契丹士兵的脑海中反复回响。
“这不过是姓萧的离间计罢了!我悉万丹部,容不下叛徒!”城中,璇浦持刀,满身杀气:“不怕死的,不怕天神降罪的只管过来!”
草原人是有信仰的。
可生死关头,诸事难料。
璇浦面上毫无惧色,实则心中已是大乱。
他将住处戒严,只留了心腹在旁,望着面前送来的酒菜只觉毫无胃口——姓萧的已将他变成了这碟子里的这盘烤肉,谁都想啃上一口!
……
时过三日,忽伦城数十里外的卢龙军营中,王敬勇亲自端来酒菜:“将军,您最喜欢的千秋醉——”
一旁身穿军甲,脖间却挂着佛珠的年轻男子伸手一拦,狭长的凤眼一弯,道:“你这傻大个,不知严军医不让将军吃酒?”
说着,便将酒壶提起,笑着朝王敬勇扬了扬:“多谢了——”
王敬勇皱眉:“酒不离身,还算什么出家人?”
印海无谓一笑:“佛音在心,自然不必在这些凡尘俗务上计较。”
说罢,他吃了一口,啧声道:“这么烈的酒,也就将军吃得下了……”
闭目养神的萧牧未曾理会二人,只问道:“就在这半日了,让人盯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