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更不敢去问,因为若是猜错了,他们要面临的,可就不仅仅是慈航静斋与净念禅宗这两大势力的敌视了,也还有师仙子本身的利剑……听说她还与宁道奇的关系颇佳。这样的背景,这样的实力,让人就算是泼水,也要掂量个两三分。
他们没人敢问,可这不代表着有人不去。净念禅宗远离喧嚣,佛院高塔林立,最隐秘的房屋中,负责看守和氏璧的了空终于从封闭的房间中走了出来。他一出来,就有四个和尚一起围了上来。
了空单掌竖立,那串被摩挲得光滑的禅珠不急不缓地被他的拇指拨弄过去,在听完几位师弟急急的询问过后,他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其中闪过深邃智慧的光,他淡淡开口道:“阿弥陀佛,师姑娘确实已经不在寺院内了。”
他的几位师弟不敢去打扰叶青的闭关,那样不仅无礼,也有冒犯宗师的嫌疑,更是透出他们对一贯交好的慈航静斋不信任的态度,但是了空不一样,他是净念禅宗最高的主事人,也是与慈航静斋交流最多的人。
可是……不嗔大惊失色:“师兄,你、你、你的闭口禅!!”
“无妨,”了空敛下眉目,仿佛破开的不是自己已经修行了十多年的苦功,他继续道:“慈航静斋的布置在我们这里出现了变化,我等理当要给出一个交代,不管这里面有没有她们的谋划,总归是我们没有做到最好。”
一旦慈航静斋真的出了一位天人合一的大宗师,净念禅宗与之保持了这么久的攻守同盟的对等的关系恐怕就要去之不返了,了空了解这一点,可他也改变不了,他只能吩咐道:“不用着急,这件事先要对外封锁,也许师姑娘她只是静极思动,想要出去走走罢了。”
了空说着谁也不相信的话。谁会突然出去走走却不告诉本地的主人呢?尤其是她并非那样失礼的人。了空又道:“不痴!你迅速出院,亲身前往帝踏峰,去向梵清惠斋主告知这段时间里发生过的事,不要有所偏颇,也不要妄自猜测,据实相告即可。”
“是。”一高瘦的和尚出列,双掌合十,弯腰行礼道。
“不贪!”他喝声道:“派出寺僧,近段时间内加强院内巡逻,不仅仅是和氏璧附近,也还有其他的院落,均不可让窥视之人擅入,一旦发现有人强闯,若是擒之不下就不用留手,不得让消息走漏出去。”
“是!”一壮硕的大和尚手持粗棍,瓮声瓮气回道。
“不嗔!”了空看着四大和尚之首的老僧:“密切注意师姑娘的行踪,不论她是回到寺中,还是在其他的城市出现,都要首先汇报过来,最好是能够第一时间与之接触。能从她那里得到些消息最好,但若是没有……也不必强求。”
“是。”老和尚慈眉善目道。
在将事情都吩咐完以后,了空仔细思索了一番,确认没有疏漏,他又重新恢复了沉默。院内檀香袅袅,有做晚课的沙弥们一致跟随着座师诵念着佛经。他抬头望天,天空一碧如洗,没有尽头的广袤让其心生怅然,他又重新低下头来,他望着大地,于是心就再次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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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采林去世后,高丽国举国缟素,傅君嫱为其师父抬棺送行。叶青站在不远的高处为其相送了一程。傅采林的奕剑术十分精妙,实乃她在这个世界遇见过的最顶尖的剑者,不仅仅如此,他在精神一道上的钻研更是让她感叹。
对于生命、对于自然、对于天地,傅采林有着一种自发本能的热爱,哪怕是死亡,在他看来,也是天地轮回中的一环,是他不抗拒,甚至欣喜接受的一种结果……当然,他不会主动求死,只因生命也是如此神秘而迷人。
叶青没有再看下去,在有人注意到她之前,她身体往后一倒,就这样消失在了这个屋檐上。而自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在这个国家里出现过了。不论高丽王再怎么寻找,也找不到符合她形象的女子。
不论是叶青还是向雨田,都没有那种奇怪的坚持,说是高手自有其风范,那些俗人们还不值得他们改头换面隐藏行踪,这样的人,大概麻烦都是他们自找的吧。
叶青已经感受到了,自从傅采林倒在她剑下以后,她距离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而这一次,与从前的穿越不同,她的旅途,也该是到了一种终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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