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武后冷冷地道:“金符掉了,你们的脑袋也一起掉。如果想活得长一些,就好好地保护好金符。”
两名道士冷汗如雨,俯首道:“是。”
武后屏退了一众宫人,让他们去外殿守候,只留下了一名眉飞入鬓的男装女官。
武后坐在铜镜前,女官走上前,跪在地上,用一方白绢擦去武后耳边的血痕。她的动作轻柔如风,眼神心痛,仿佛这一道伤口不是伤在武后的耳边,而是伤在她的心口。
“婉儿,只差一点儿,哀家今夜就失去了眼睛。”武后道。
上官婉儿垂首道:“如果天后失去了眼睛,婉儿就把自己的眼睛剜给天后。”
武后笑了,“如果哀家失去了眼睛,你就是哀家的眼睛。”
上官婉儿道:“天后,国师的金符不是长久之计。依婉儿之见,天后的安全最重要,国师不在大明宫,则当以重金悬赏道行高深的玄门奇人入宫驱除恶鬼,将恶鬼灭之,杀之,除之。”
“灭之,杀之,除之……”武后叹了一口气,也许是烛火折射出的光芒太过温柔,她冰冷无情的黑色瞳仁中竟流露出一抹惋伤,“即使化作了恶鬼,她也还是哀家的同胞姐姐啊。”
上官婉儿道:“可是,韩国夫人充满怨戾之气,要置您于死地。依婉儿之见,应当诛之。”
武后抬头望向窗外的血月,道:“即使要诛杀,也需国师动手。有些事情,哀家不想传出大明宫。”
上官婉儿垂首道:“明日一早,婉儿就去缥缈阁,找寻国师。”
夜空中繁星点点,浮云变幻万千。
武后望着夜空,道:“看天象,明天会是一个大晴天,适合打马球。”
“?”上官婉儿不明白武后的意思。
武后道:“明天,你去缥缈阁召白龙入宫打马球。”
“天后,依婉儿之见,当务之急,找寻国师比打马球更重要。”
“婉儿,你虽然冰雪聪明,但却太忠直,容易轻信他人。白龙善诡,她的话哪有一句是真的?她如果存心隐瞒,你从她的口中掏不出光臧的真正去向。所以,哀家来问她。”武后神色莫测,冷笑道:“而且,这件事情,比起光臧,哀家更需要她。”
“是。”上官婉儿垂首道。
西市。缥缈阁。
阳光明媚,春风和煦。
元曜坐在柜台后面数铜板。今天发月钱,不知道是因为白姬戴着弥勒佛面具遮挡了视线,还是因为她心中忧焚,心不在焉,她少给了元曜八枚开元通宝。
元曜想去找白姬讨要少给的月钱,但是白姬最近心情不好,暴躁易怒,他不太敢去。
事实证明,元曜不去打扰白姬是对的。
离奴跑进里间,道:“主人,这个月你少给了离奴五文钱。”
白姬从堆积如山的古卷后抬起头,弥勒佛面具笑脸灿烂,面具下的眼神却寒如刀锋。
一阵风吹来,离奴不寒而栗,猫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