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唐采九身不由己的,跟着那人飞跑,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着急,不住的向前面那人喊道:“请你停一停!你教我怎么,我便怎么!”那人不但不答白,连头也下回的,越走越急。
唐采九气得在后面乱骂,这人也只作没听见。唐采九明知此去,凶多吉少,翻悔不该闲游到这么远!但是他心里尽管这么悔恨,两脚仍是下停留的,向前奔波!
一会儿奔进一座大山,那山树木青葱,岩石陡峭。那人穿入树林,蹿岩跃行,如履平地。
唐采九看了,吓得心胆俱碎:惟恐失脚从岩石上跌下来,必至粉身碎骨!一边跟着跑,一边心中打算,看准前面一株大点儿的树,即张开两手,准备那树挨身擦过的时候,拚命一把将树抱住!无奈心里虽这么打算,刚一转眼,那树已飞也似的过去了!有几次不曾抱着,也就知道是抱不住的了!
上到半山之中,就见有许多参天古木,拥抱着一所石砌的庙。远望那庙的气派,倒是不小!石墙上藤萝曼衍,看不出屋檐墙角;估量那庙的年代,必已久远。唐采九到了此时,也无心玩景!那人离庙不远,才放松了脚步。唐采九也不由己的跟着松了。
那人仍用很敬谨的词色,回身对唐采九说道:“敝东人就在这庙里,恭候先生!请先生随小的来!”那人说毕,仍用手在唐采九脚上,抚摸两下:登时觉得两腿,和寻常一般了!
唐采九自料不得脱身,只得硬着头皮,跟那人进庙。
看庙中殿宇,甚是荒凉,好像是无人住的!那人引唐采九穿过几重房屋,到一所小小的房间。那房间却打扫得精洁,虽没甚富丽的陈设,然床下的被帐,全是绫锦;非富贵人家眷属,断不能有这种铺盖!
那人进房,让唐采九坐下,说道:“先生辛苦了,请将息一番,小的再去禀报敝东!”
唐采九道:“我无须乎将息!看贵东有何事见教,快请他出来罢!此刻天色已将向晚,我还得趁早回城里去!”
那人诺诺连声的应是。退出房去了。不一会,仍是一个人转来说道:“实在对不起先生!
敝东人适才因事下山去了:大约不久便要回来的!只好请先生宽坐一会儿!若先生身体乏了,不妨在这床上躺躺!”
唐采九不觉生气,说道:“贵东人究竟是谁?我与他素昧生平,是这么把我弄到山上来,究竟为的甚么?并且既把我弄到这里来,他就应该在这里等,为甚么刚巧在这时候,又下山去呢?我那有工夫,久在这里等他?他知道我,必知道我的家;有甚么话跟我说?请他随时到我家来罢!”说着起身要走。
那人笑着拦住道:“先生可快将要回家的念头打断!小的奉敝东的命,将先生请到这里来,非再有敝东的命,决不敢私放先生回去!”
唐采九道:“岂有此理!谁犯了你家的法,要听凭你家看管!你知道我姓唐的是甚么人?
敢对我无礼!你心目中还有王法吗?”
那人由着唐采九发怒,只是笑嘻嘻的说道:“先生不要拿王法吓人!小的从来只知道遵奉敝东的话,敝东曾吩咐了:不许和先生多说话。小的在这里和先生多说,已是不应该了!
一那人说完,几步退出房,随手将门带上,听得外面反锁了。
唐采九这时就更着急起来,追到房门口,伸手拉门,那里拉得开来呢?槌打着,叫喊着,只是没人理会!只得仍回身到床沿上坐箬,思量如何始得脱身。看房中只一个小小的窗户。
窗格异常牢实,不是无力文人,可能推攀得动!除门窗外,三方都是石墙,无论如何,也不能凿坏而遁!
闷闷的坐了一刻,天色已黑暗了。唐采九觉得腹中有些饥饿。正打算叫喊那人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