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还好吗?”徐启着急忙慌地被人扶着跑进来,一下就扑倒在徐侑的床边。
如今的徐侑也快五十了,身体确实比不上当年意气风发下幽州逼太后的时候。不过他这人天生体格好,吐了一口血之后,这两天的郁结反而好了很多,只觉得胸口的气都顺了。
再看自己定下的太子反而因为体格肥胖,一路急跑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徐侑就有些不高兴。
“哭什么!?”
骤然听到徐侑中气十足的声音,徐启的哭声就来了个急刹车,而后喜极而泣道:“父亲,你没事太好了。”
他是真高兴。
徐侑这人脾气暴躁,极为贪财,偏偏对美色属于贪却有度。这些年一路发家,如果也登上了皇位,可他的皇后之位定的始终是已经年老色衰的发妻,而且一登基也不二话,发妻长子徐启直接就立为了太子,杜绝了所有人的胡思乱想。
没当皇帝之前,他一年到头几乎不去看望自己的妻子,平常都住宿在其他后院美人那儿。
有的人难免起想法,可他就把管理后院的职责交给自己发妻,那些美人多一个少一个他都不在意。
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明白了。
他可以因为妻子色衰而不亲近,可心中真正是一家人的还是发妻跟发妻所生的孩子,这种想法跟行为一直保持到他登基。
如今登基,大概要顾及的事更多,他反而固定隔七八天就去陪发妻还有徐启吃顿饭。虽然从不留宿,但还是让夫妻、父子这几年留下的隔阂少了不少。
甚至私下,他让徐启还是叫他父亲,而不是带着上下级关系的父皇。
时日长了,徐启也是真心开始关心起徐侑。
这会儿徐侑坐了起来怒道:“你看看你,这几年愈发胖了。如今走路都需要人搀扶,你怕是连马都上不了了!”
徐启看得出来,徐侑是怒气中带着关心,当下笑道:“父亲,我武艺也不行,骑不了马就骑不了吧。再说,父亲已经是马上皇帝了,我做个治理之君就行。”
闻言,徐侑叹了口气。
“治理之君这大楚未曾开国之前,我也意气风发。现在登上了这皇位,反而觉得各种都是事儿。这屁股下的位置虽然好,却也跟烈火着身一样,随时都有覆灭之险啊。
我倒是也想替你把仗都打完了,给你一个天下尽楚地的国家。可是你看看,扬州的赵义安分么,再远一点,占据五州之地的李氏安分么,我大楚如今是不进则退啊。”
“父亲。”徐启低下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终究还只是太子,加上徐侑刚刚登基,之前精力十分旺盛,一应事务全部自己处理,这也就导致徐启接触事务不多。
了解不多就容易沉寂在吹捧繁华之中,在他看来,蜀郡物产丰饶。父亲麾下的士兵又兵强马壮,加上早年积累的财物,那简直就是只等他父亲开口,到时铁骑出蜀郡,一战就能平定天下。
徐侑也知道徐启这么个情况,也不为难他,只是说道:“既然赵义屯兵荆州,不管他是什么想法,你我终究要有所防范。接下来我会亲自督兵,你就留在蜀郡监国,负责粮草等一应内政。我让文集留下帮你,他是个大才又对我父子忠心耿耿,不会的事你多问他。”
话音落下后,徐侑直接从床上下地。
“别扶我。”他挥开徐启手臂,一步步走到书桌上那儿。其上放了一个剑架,上面隔着一把宝剑。
“徐启,你过来。”
徐启不解其意上前,就看到徐侑噌地一声将宝剑取下,而后递于徐启手中。
“此剑名为泰阿,乃是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越绝书》中记载,此剑本为楚王所得,晋王欲取之。楚王不愿,晋国兵临城下之时,他携此剑登上城墙高呼,愿以自身鲜血祭剑,以此引剑杀敌。
后此剑气激射,城外霎时飞沙走石,遮天蔽日,晋国军队以为天命所罚,军心大乱,从而退兵,因而泰阿又被世人称为威道之剑。”
“徐启,你身体不强,武艺不高,可一个帝王本也不是靠得这些。今日此剑转赠给你,只希望你跟曾经的楚王一样,即使身处逆境也始终内心不屈,使泰阿剑能真正为你所用,不负名剑之名!”
徐侑摸着剑身,神色间浮现几分期望之色。
此剑乃是他登基后,民间有奇人献上前来换官。徐侑当即大喜,赏赐了对方高官厚禄,并以为是祥瑞之兆。
此剑当初乃楚王所得,后又被始皇所有,李斯都称此剑为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可惜随着始皇离世,传闻此剑被随葬埋入始皇地宫不见踪迹。如今他开国为大楚,又得此剑,岂非冥冥之中自有天命?
只是可惜,这剑到他手中后,一直明珠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