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
男子见疏影倒地,大喝一声,猛地咬牙怒冲向芙凌。
“住手,向清行!我本就与你毫无瓜葛,你不要再一厢情愿了,这是我的事,她的目标是我,你赶快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快滚!”见状,疏影捂着胸口沉声急道。
男子看了疏影一眼,目带痛楚,双目泛红,然而却丝毫未有离去之意,他的招式异常狠劲,出手急快,出招之间,血液蓦地从他口中喷出,然而他却毫不在意,丝毫不做停留,直逼芙凌袭来,然而到底已达到身体的极限,在离芙凌三步远之时再也没有气力,“咚”的一声,那男子倒在了地上,再无一丝动弹之力。
疏影闷哼一声,挣扎着站起身,“芙凌,你要杀便杀吧,我的命你尽管拿去,可他只是个不相干之人,你不是从不杀任务之外的人么,放过他。”
男子已经说不出一句话,血迹不断从他口角溢出,他张开了张嘴,看着疏影,眼角留下一行眼泪。不是说不相干么,为何你一再想保我性命?
芙凌走到疏影身前,疏影认命的闭上眼睛。
然而,芙凌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头,“疏影,我不会杀你。”
疏影诧异的睁开眼,半响才嘲讽道:“你不杀我,怎能向他们交代?”
芙凌郑重地道:“我若真是奉命来杀你,你此刻又怎能还有与我说话的机会。”
疏影轻皱眉头,“我凭什么相信你?”
芙凌低叹一声,“疏影,我成亲了。”
疏影怔愣片刻,成亲?那就意味着……她忽然起身掀开芙凌的衣袖,曾经鲜红如血的守宫砂已经淡无痕迹,疏影惊诧的看着芙凌,芙凌淡然回视。
怔愣片刻,疏影蓦地像是想起了什么,疑惑道:“若你所言为真,那你的蛊毒怎么办,他们种在我们这些人身上的蛊毒每隔三月便会毒发一次,没有解药,这种钻心噬骨的痛苦,你忍受的过去?”
“为何不能忍受?”芙凌淡淡一笑,“只要有心脱离他们,蛊毒就束缚不了我们。”
每次毒发虽然痛苦无比,想起那种煎熬,她甚至不愿回忆,然而想到和风她便觉得什么都能忍受了,只有彻底摆脱过去,斩断与那些人的联系,她才能永远的与和风在一起。
或许她真的对自己并无恶意,疏影凝眉细思,她们这种人从小便被告知不能有儿女私情,她们唯一能有的感情只能是为了任务而产生,如今自己身边跟着他,这已犯了大忌,她敢带着他,芙凌必能猜到她也早已离开了那个地方。
看了看身边男子,像是明白了什么,疏影顿时微微一笑,“对啊,只要心里有了意念,什么不能忍受呢。”她本就不该有情,然而一旦动心又怎能幸免,他痴心于她,她既甜蜜又备受煎熬,一旦跟她牵扯,他的安危难测,若是那些人知晓,他们不会放过她与他,因而,她只能选择疏远他。
然而,既已走到这步,他为了她肯抛弃性命,她又怎能忍心再弃他而去,蛊毒算什么,能有他的陪伴,噬骨之痛又怎会放在心头。
男子已经昏迷过去,疏影温柔的握起他的手,“以后,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为他生儿育女,再也不要过那些血雨腥风的日子。”随后,她将男子背起,“今日谢谢你,芙凌,之前误会一场,请你不要介意,他的伤势再耽搁不得,我和他要走了,有缘再聚。”
踏着月色,疏影的脚步极为稳妥,蓦地,芙凌喊住了她,“疏影,尽快离开这个镇子。”
疏影转过头来看着她。
芙凌缓声道:“今日傍晚我在集市看见你了。”她注视着疏影的眼,“玉剑山庄的副阁主齐达被人一招毙命,据说死状极惨,喉咙里一个血窟窿一穿到底,别人或许不知,可我却是和你从一个地方长大的,当今世上,除了你的夺魂珠有此杀力再无其他,玉剑山庄之人已着手在查此事,你若想自此太平一生,便尽快离开此地。”
疏影一愣,随即郑重道:“我知道了,多谢你,芙凌。”那齐达贪婪好色,竟一路尾随欲轻薄于她,她本打算借此戏弄整治一番那齐达,然而暗中保护她的向清行却气愤难耐,直接与那齐达动起手来,可是他的武功又怎会是行走江湖二十多年的齐达对手,向清行受了重伤,她不得不冒着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险使出夺魂珠,取下齐达性命!轻轻放下背上的向清行,疏影对着芙凌抱拳,“欠你的人情改日一定相还。”
芙凌回到客栈时月已爬上树梢,今夜的月色极美,又亮又圆,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将客栈后面这一方小院显得格外迷蒙,微风阵阵,杨柳轻拂,夜风吹过小院最里处的池塘带来荷花的清香,她眯眼轻嗅,清雅的花香盈满肺腑,将她未见到和风的抑郁减淡些许,然而不过片刻,她皱起了眉,这荷香之中怎会带着一丝酒气?
“月圆夜美,不知芙凌姑娘是否愿意赏脸在此小憩片刻?”
蓦地,云漠清和的声音传进耳来,她循声望去,他的身影掩在那一片又长又密的杨柳枝后,他坐在石桌前,桌上几盏酒坛,月色下,她看到他白衣翩跹,向她微微一笑,而后将一盏酒水倒进口中,月色与他的白衣连为一体,芙凌恍然间觉得向她微笑的清秀男子似是夜下孤魅。
他向她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犹豫片刻,她终是走了过去。
“夜色已深,云漠公子为何还不入睡?”她淡声问道。
云漠却笑着摇摇头,“如此皓月,我彼时去睡,岂不辜负了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