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怀二十年二月初二,宜嫁娶。苍黎三皇子孟昭衍与太傅之四女宋画祠大婚,结秦晋之好。
清晨,天刚蒙蒙亮,宋画祠就被倌娉拉起来沐浴。尚且睡的迷迷糊糊得宋画祠都洗了一半才发现,这浴汤与她平日洗的不一样。
奶白色的浴汤上飘着芝草花瓣,闻起来清香淡雅,有一股子草药的味道,宋画祠几乎是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它。
见宋画祠还捧了浴汤在手里闻,倌娉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小姐,今天是您大婚,我们都急成这样了,您看起来倒是平静的很。”
看了眼外面拿着种类繁多的首饰配件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蕙兰几个,宋画祠轻笑了一下:“急有何用?你们不都在替心嘛,我就负责漂漂亮亮不出差错的出嫁就好了。”
倌娉轻蹙了眉眼,似有千言万语。她站在宋画祠身后,帮她拢起头发,第一次不是恭敬的,而是像一个姐姐一般的嘱咐宋画祠。
“小姐今日大婚,日后便是三皇妃了。奴婢不能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要熬夜,莫要晚起,莫要耽误了吃饭的时辰。您自己的身子,千万要重视着。”
宋画祠也不再跟她开玩笑,淡笑着轻轻偏了头看她一眼,郑重道:“我知道的,倌娉。我留你在宋府的意思,你明白,我并非不愿带你,而是我现在能放心把事情交付的只有你。你信我,我总有一天会把你带走的。”
一滴水落入浴汤中,晕出小小的圆形波纹。宋画祠没想到,平日里清淡自持的倌娉,竟然因了她的出嫁而落了泪。
“倌娉……”宋画祠不会安慰人,此时心里感动又心疼,但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今日小姐大婚,是奴婢无状了。”倌娉赶忙伸出袖子将眼泪擦拭掉,生怕冲了喜庆,意头不好。
宋画祠拍了拍倌娉拿着舀子的手,无声安慰。倌娉忍住泪,复又带着笑:“奴婢跟了小姐这么多年,看着您一点一点变成现在的模样,心里当真为小姐高兴。一眨
眼,您就要出嫁了。奴婢也帮不了小姐什么,能为您分担一点忧愁,已经很知足了。”
倌娉一席话,让宋画祠想起昨日下午宋远书对她的叮嘱。与倌娉一样,他也是生怕宋画祠在三皇子府过的不好。一个男孩子,竟也唠唠叨叨拉着她说了许多。
说她的药效用很不错,他会跟她签长期的合约,所以日后钱的事情莫要发愁。说他虽然没有多大本事,但是也不会任由别人欺负了她。说三皇子如今的处境,让她要小心行事,不要触犯了宫里的规矩……
想着想着,宋画祠便觉得眼眶有点发酸。
来到这个世界这几个月,她好像经历了很多次陷害,嘲讽,危机,但是她也收获了她前世不曾得到的东西……感情。
今日出嫁,前途未卜。尤其是在这个时代,人命简直是不值钱的东西,未来如何谁又能知道呢?可是现今宋画祠觉得,来这一趟是值得的。
姚氏过来,带着一个妇人给宋画祠开脸。她今日倒是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说,从头到尾微笑着,只是好像不大愿意看到宋画祠。全福妇人拿着细线在宋画祠脸上动作,她坐在一旁看着别处。
那细线一遍一遍的从宋画祠脸上滚过去,拔掉细小的绒毛。皮肤火辣辣的疼,开始慢慢变红。宋画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怀疑这妇人是姚氏送来将她毁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