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涵执起筷子,夹了点清淡的菜色进尹长卿的碗里:“都这会儿了,宁儿应是由下人带着,去睡午觉了。至于昊儿,该是在温书吧,那孩子现在刻苦的很,我都怕他读书读得太刻苦,累着自己。”
自上次的落水事件过后,昊儿一夕之间,竟像是长大了不少。后来尹长卿养病的一段日子里,他还跑来安慰素涵,要她宽心,不要着急。素涵直至现在,忆着此事,心下还觉感动。
许是古代的孩子早熟的缘故,她总觉得昊儿和现代的很多小孩子真的相差很大。比如说,在她的印象里,一般六岁的小孩,应该大多都贪玩的很,可昊儿这孩子,读起书来却是极其专心、用功。每日看他严肃着一张小脸,临窗而读的样子,素涵心下都不禁又是心疼,又是自豪。
“昊儿的字是写的越来越好了。那天我在他房里拿了一张来看,一笔一划,写的工工整整的,特别认真,呵呵。”
素涵是个现代人,她不曾想着要拘束了昊儿,对于昊儿的未来,也并无太多强迫的意思,只求他能平安健康的过一辈子便可。但昊儿受了尹家的遗传,甚是热爱读书。如此,素涵就也依他去读,反正在这个国家,读书人很受人敬仰、看中。
“昊儿还差得远。”尹长卿正色点评道。
素涵无奈,这尹长卿也不能要求人人都像他当年那般少年有成吧?更何况昊儿还只有六岁,在素涵看来,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够了不起的了。
“长卿,昊儿还小,你莫总说些严苛的话,适当的,也要多多鼓励他才是。”
尹长卿一笑:“就数你最宠他,这往后要是宠坏了,可如何是好。”
“哪儿能。”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的话题便止在了这里,随后都没有再多说。安安静静的吃完饭,素涵推着尹长卿去小眠歇息,很怕他大夏天里站了一头午,累着了自个儿。
尹长卿就势拉住素涵不放,至了床榻前,一滚身子,便把人带进了怀里。
“放手。”
“不。”声音沉稳,看来是没得商量。
两人在床榻上又推扯了一番,发簪俱凌乱。后对视着彼此乱七八糟的模样,不约而同的,却都笑了。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素涵怪他。
尹长卿搂着人,在她唇上一吻,轻声道:“幼稚点,也不错。”
遂相拥不语。
这个夏天不算燥热,处于林间的宅邸又格外凉爽。此时,有微风从窗子外徐徐吹入,拂过帘帐,其飘飘而动。一片寂静里,竟只余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相互紧拥着,感受着彼此温暖的温度。
心里亦皆静了,像是寻到了宿命的皈依之地。
75 长卿番外(二)
在上华村的日子平静到令我不可置信;每日我坐在尹家老宅的书房里,透过窗子,看外头日出日落,心里枯寂的像个年迈的老者。当我远离了一切——家人、朋友、地位之后,我看着周围全然陌生的世界;竟会有种不知自己是谁的错觉。
经历过了最初的颓丧、暴躁和绝望;我开始变得越来越冷漠;仿佛世间再无任何事情;可以让我的心;荡起波澜。
头三个月里;我仅毒发了两次。
毒发的时候很痛苦,常伴着高烧,自己便像是坠入了火烧地狱;煎熬不已。但不毒发的时候,我又和正常人无异,不论是看书写作,还是练武,都不受任何影响。这让我很忐忑,因为我永远也不知道下一次毒发会在何时。
我会害怕,也会担心下一次的毒发,是否会极为严重,然后,自己便会就这么死去了。
那年我十七,心里还有诸多的恐惑与不定。我怕自己悄无声息的去了,尹家便再也见不着光亮。而我,便也永远看不到自己翻身的那一刻了。
我想的没错,后来的日子里,毒发的频率逐渐增加,等到秋天天气转凉时,我居然病得下不来地了。
上华村的村长是个老好人,看我一个落魄书生身患疾病,便心生怜悯,常会来探望我。每次来,还会给我带来很多农家的吃食,尽管不甚精致,但我仍旧感念在心。
他们的淳朴,让初来乡下、满心怠倦的我,心生了几许暖意。
我一直对田家的老夫妇没有什么防备心,只觉他们是难得的好人,岂料他们未曾谋面的女儿,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泼妇。
那日,我处于昏昏沉沉中,也不知怎的,便发觉有人进了房间。当时我病的都睁不开眼睛,朦朦胧胧的听来人说她是田家的女儿,就放下了戒心,安然的让自己睡了过去。
下半夜,我退了烧,下地要喝水,转头看见床头的高脚凳上放着个瓷碗,便昂头将碗里的“水”饮了下去。
之后的事情,我有点记不真切了,只是当我恢复理智的时候,那个女人已被我压在身下,浑身狼狈了。
田桂花那时还并未发胖,面容也算得清秀,但我对她,却是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