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卉跑到架子上仔细翻了一遍,发现了几套市面上没有的医书,每套都由好几卷组成,算起来她不可能一次都借走。但她对医术一窍不通,一时间很难取舍究竟借哪本。忽然灵光一现,将每套有目录的首卷拿出来放在一堆,又补了几本她认为质量不错与解毒有可能相关的书凑出十卷。
徐颖赶紧上前帮忙拿书,瞥见妤卉每种挑了一本,不禁会心一笑道:“小姐真聪明,每套拿一卷,是为了方便令兄挑选吧?”
妤卉点点头。
徐颖接着说道:“好书一个月的时间通常都看不完的,日后若想查找也很困难。在下晚上就睡在官学之内,有些空闲时间,每月还有一天假期,很方便抄录藏书楼内的书籍。如果小姐需要,在下愿意帮小姐抄录喜欢的书籍。不过纸张笔墨外带工钱还需小姐打赏。”
这个时代没有复印机,遇到好书孤本,只能靠人力抄录。妤卉心中盘算了一下,觉得徐颖的提议很不错,就问道:“不知抄一本书要多长时间,需要多少钱?”
“在下平素也曾经帮小姐们抄录个别文章,但是没有做过整本翻抄的买卖。”徐颖顿了一下,诚肯道,“小姐不妨在外打听市面上抄书女的酬劳标准,在下愿意比她们少要些工钱。至于速度和工整,在下自信比普通抄书女要强一些。像这样一卷书,有两三晚就能抄好。小姐若急用,在下也可通宵抄书,加快进度。”
妤卉爽朗道:“那好,就这样说定了。我先回家问问我哥想看哪些书,我一次借不走的,就烦劳你帮忙抄录。工钱我按你说的付就行。”
徐颖喜道:“谢谢小姐赏识,不过在下虽然贫困却也不会昧着良心赚不义之财。在下会打听一个公道的价格,再告知小姐。”
“我叫妤卉,以后怎么找到你呢?”
“每日巳时到午时,在下都会在这里打扫,小姐尽管过来便是。”
妤卉敲定了这件事情,心情大好,又问道:“徐颖,你知道兵法典籍有什么著名的么?我自己想钻研武道,可惜入门尚浅,都不知道该看什么书。”
徐颖答道:“恕在下所知有限,平素有机会也只是看看科举相关地书籍,并不懂得排兵布阵的事情。”
妤卉略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也觉得不可能事情都那么顺利,随便抓个人就满足她所有需求。
徐颖忽然补充道:“妤小姐,在下曾经听几位小姐议论过,有一本盖世奇书名字是《论战》,据说这本书囊括了天下间排兵布阵行军打仗各色奇谋要略。周将军当年正是看了这本书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将宣国人赶回北方,为我华国收复失地,成就威名。”
妤卉眼睛一亮激动道:“你说的周将军是周昌敏么?那本《论战》在藏书楼内能找到么?”
徐颖叹息道:“周将军出身贫寒,并未入过官学,她从何处学得那一身惊天本领,在下并不知道,不过在下可以肯定藏书楼内没有这本书。以前许多军系出身的小姐们都来寻找过,均是一无所获。有传言说《论战》是神仙显灵赠给周将军的神物,若非命中注定之人,根本没有机会看到。”
妤卉心想难道《论战》是系统随机发放的奖励?不过既然知道了这样的线索,她就不可能轻易放过。算算日子还没到秋后问斩的时间,周昌敏应该还羁押在天牢之内,她或许有机会去探望一下,顺便打听有无《论战》这本书,若是真有这样一本奇书,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弄到手——
第三卷 醉花间 20只言片语
妤卉打定主意要去天牢看望周昌敏,不过这件事情细想起来存在很大难度。一来周昌敏名义上是待斩的重犯,亲属都被羁押流放,除了与此案有关的官员或者旧时同僚好友以外,想必别人没机会能接近她;二来倘若真如妤卉所料,周昌敏被羁押在天牢只是苦肉计,她在牢内的生活待遇精神状态估计要严格保密,甚至牢内有可能已经换成了替身,她本人早已隐遁在安全的地方。
妤卉记得二姐昨天给她介绍的那群朋友中有一位小姐叫梁莹,家中好像有什么亲戚负责天牢防卫的,她觉得这事情还是要找熟悉门路的人先打听一下,再行事才会少走弯路。
下午上兵法进修课程的时候,妤卉主动与那位梁小姐套了套近乎,三言两语扯到了周昌敏身上。
“梁姐姐,听说周将军一直羁押在天牢之内,不日就要问斩,真有此事么?”妤卉装作天真道,“我听民间有传闻,周将军是被陷害的,有可能会平反免了死罪。”
梁莹压低声音道:“卉儿妹妹,我有个庶出的姐姐就在天牢当值,听说周将军的确被关在死囚牢内,平素一概不许旁人探望。算算日子还有十天就要问斩了,若真是有冤情,那实在太可惜了。”
妤卉听出梁莹对周昌敏有那么几分同情,就不再隐瞒自己的倾向,进一步问道:“为什么不许旁人探望呢?周将军总有些在朝的朋友,怎么也没人帮她奔走伸冤呢?”
梁莹也不解道:“周将军刚定罪的时候,朝中的确有一批官员为她求情,可惜铁证如山。圣上再仁慈,也不可能法外开恩,最后还是特赦她全家流放而非灭门抄斩。想来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既然罪名已定,问斩在即。为何不让周将军临别前再见见亲朋好友呢?”妤卉别有用意地感叹了一句。
梁莹拍了下脑门说道:“你不问我差点忘了,圣上已经特许在问斩前一天周将军旧日同僚友人都可以前往天牢探望她。至于她的亲戚,除了亲家姚氏一门,别的直系亲属都已经流放到外地,她的正夫和女儿还在逃不知去向。想必是见不到了。”
这个消息让妤卉看到了一丝希望。不管现在天牢里押的是什么人,至少周将军同僚旧友去探望的那一天,应该能见到她本人才对。妤卉琢磨着,如果自己能混入探望的队伍,说不定可以得偿所愿。
从官学回来之后,妤卉兴高采烈抱着一大叠书卷直奔苏眠的住处。走在路上她突然想到,周将军的正夫应该就是姚氏的舅舅,或许姚氏能知道周将军有什么亲友,如果见着他就顺便打听下。
不出所料姚氏果然在苏眠房内。两人像昨日那样闲聊。姚氏见到妤卉,正欲起身离开,妤卉却叫住他客气问道:“姐夫。周将军问斩前一日,圣上特许她的亲朋去探望。不知姚家会不会去人呢?”
姚子梦愣了一下。幽幽答道:“侍身(这个世界嫁人后男子的谦称)的舅舅是周将军正夫,原本姚家与周将军是姻亲。可舅舅携女畏罪潜逃。圣上震怒,姥姥只得引咎让出家主之位。家母成为家主后,立刻宣布与周姚氏断绝姐弟关系,侍身觉得恐怕姚家为证清白是不会去人探望了。”
“那姐夫可知道周将军在京中还有什么亲友么?”
姚子梦摇摇头。他在姚家一直不受重视,而周姚氏未嫁前是极受宠爱的嫡公子,两人交集很少,几乎也就是逢年过节家宴之上才见个面,平时话都没怎么说过。他发觉自己如此无知,帮不上妤卉的忙,深感愧疚,低着头不知所措。
妤卉也不敢难为这位敏感胆小的姐夫,随便说了两句客气话,就将他送出苏眠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