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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人心思异(第1页)

虽然庄老爷子捋清了思路,但原本振振有词的陆先生和李伏虎却沉默下来了。

这里一共六个人,只有他俩是官身,看样子品级应该不高,但也不算太低,若是品级高,早上上朝的时候就该看见他俩,但从两人的言谈举止看来,应该还有些权力。

庄老爷子说的这三点,每一条想完成都难度极大,而且一旦泄露,必然是生死难测,地位不保。不论幕后黑手是谁,既然控制了这么多官员,不论修为如何,必然已经是权倾朝野,难以匹敌。

燕赤霞和杨乐都是江湖客,无牵无挂,想打就打,打不过了也还能跑,一身本领,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但两人不同,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有家室,当面临这样的危机之时,也更加谨慎。

“既然现在目的已经明确,大家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燕赤霞开口打破沉默。

“我们丐帮弟子大多散布与城南和城北,难与官员接触,但可以查探化龙寺僧人们和白莲教的动向,其他的事情,我老叫花子也帮不上忙。”

“城防营里规矩森严,今夜过来都已经是偷摸出营,确实爱莫能助,但是你们要是查清楚了幕后黑手,需要打架的,我老李就是舍去身家性命,也奉陪到底!”

“唉,我如今被架空,在锦衣卫之中已是个边缘人,手下只有三五个小旗官,难以施展呐,不过你们放心,我可以去案牍库查资料,定能查出个究竟。”

听完三人的表态发言,燕赤霞的表情渐渐冷下来,虽然听起来都看似全力支持,但实际上都是推脱之语,不禁有些心寒。

在这之后,燕赤霞再绝口不提此事,只是喝喝茶,叙叙旧,其他三人也看似高兴的,一起怀念从前,只有若水一直沉默不语,冷若冰霜。

听他们叙旧,杨乐也对几人的身份有了更细致的了解。

庄老爷子是丐帮长老,但如今年事已高,甚少干预帮中事务,而且如今丐帮也不比当年,化龙寺和白莲教都在吸纳孤儿流民,丐帮如今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

再说了,有点本事的年轻人,谁会愿意当乞丐呢,哪怕是给人家看家护院也比风餐露宿,受人唾弃的强呀。

当年燕赤霞还是捕快之时,两人就已相识,几十年的交情,那时各地常有官府为了破案,或是为了袒护当地权贵,抓些年轻的乞丐抵罪,而燕赤霞嫉恶如仇,哪里能容忍,一来二去就救了不少丐帮帮众。

庄老爷子当年也是这样被燕赤霞所救,得以洗脱冤屈,之后燕赤霞被仇人追杀,生命垂危之时,又是被庄老爷子舍命相救,两人真是过命的交情,如今老爷子年近七十,早已没了年轻时的心气。

李伏虎则不同,他现在是京城巡防营里的副将,出身草莽,能在勋贵遍地的巡防营中,走到今日不容易,一方面确实是他武功高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异于常人的体格,巡防营把他当做一面招牌,只要有正式场合,就派他上场,取高人一头的意思。

他与燕赤霞是不打不相识,当年他还只是伍长,手下一名士兵,偷跑出军营,调戏良家妇女,被燕赤霞查出,前去锁拿之时,与当时恃才傲物的李伏虎打了一场,燕赤霞剑法高绝,技高一筹。

自那以后,李伏虎便时常去找燕赤霞比武切磋,初期是心中不服,为了争个输赢,再往后,他被燕赤霞刚正不阿的性格所折服。

他自己也是寒微出身,自小体格异于常人,饭量奇大,就连父母都嫌弃他,只得外出流浪,一路上尝遍世间冷暖,最明白有一个这样的愿意为贫民谋公平正义的人,有多可贵,有多难得,两人相交莫逆。

陆家兄妹是锦衣卫中少有的正直之辈,也是与燕赤霞相交多年,常有工作往来,而且陆先生脑子灵活,鬼点子多,燕赤霞遇到的悬案疑案,自己想不明白的,都会去找陆先生商议。

而不论多麻烦的案子,陆先生只要看过之后都能找出其中的疑点,提供一些有用的思路。

陆若水则是个武痴,虽是个女儿身,但一辈子钟情于刀,也是经常与燕赤霞切磋武艺。

这几位年轻时都是出类拔萃,心高气傲的人物,与燕赤霞的关系,都是情同兄弟姐妹,当年燕赤霞辞官归隐后,也一直保持联系。

但岁月蹉跎,在这昏暗的世道里,十多年的起起伏伏,早已没了以前的心气。

燕赤霞选择了不同流合污,以保持自身信念的绝不动摇,而其他几人则选择了适应这世道,开始变得冷漠和自保,这事说不上对错,只是个人选择罢了。

但杨乐在一旁看着,心里却不是滋味,很是心疼师傅。

本是满腔热忱的请这几个老朋友来商议救国救民的大事,期望着还和以前一样,都会愿意为了心中正义抛头颅,撒热血,但却是现在这个场景,心里一定是难以言说的孤独和失望。

这也是为何普渡慈航的计划能够如此顺利,这世道之中,人都是想着独身其身,事不关己,便不愿多管,而朝中尽是奸臣谄臣,只知道争权夺利,在皇帝面前争宠。

而国师这个称谓,既无官品,又无实职,不会对文武百官的利益产生任何影响,反而因为国师深受皇上信赖,众官员都纷纷讨好。

至于大明王寺,从明成祖朱棣扬道抑佛开始,就一直低调行事,直到嘉靖皇帝之后,道门永不进京,京城中的佛门才开始有些恢复元气。

所以国师对京中佛门下手之时,一众官员不仅没有阻拦,反而为了讨好,明里暗里的相帮。

也正是这些官员,最早被蜈蚣寄生,之后便一切都顺理成章,陆先生和李伏虎已经算是洁身自好了,始终不愿意同流合污,这才能够得以幸免。

现在知道了这个情况,两人甚至有了和燕赤霞一样,退隐江湖的打算,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趋利避害,这也是人之常情,但也正是这样的人之常情,才显得燕赤霞这样坚守正义的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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